很早以前,忆石中文论坛有个版块叫清荷流觞,我在那儿泡过一段时间。好多好多的才女啊,有好几位与我私交甚笃,分别与我聊天。终于有一天她们凑在一块儿说起我,将各自的片段凑成一个完整的男人,发现这原来是个朝三暮四的花心老头,于是揭露之,斥责之,让我无地自容,只好逃之夭夭。十数年过去,才女们不知都去了哪里,日子过得好不好?
那时候写的东西,都还存在文档中,今日找到一篇。我都忘了,看着像别人写的。
你坐过船吗
你坐过船吗? 是的,我坐过船,我坐过好多种的船。 最小的船是采菱船,小到不可思议地像一只玩具。印地安人的独木舟很小,但采菱船比独木舟更小,也比独木舟更像船。它精工细作,上了香香的桐油,飘在水上,轻盈得让人不敢踏上去。就是战战兢兢地踏上去了,也颤颤巍巍地不敢坐下来。 七八月间,乡下的姑娘大嫂可就悠然自得地坐着它在湖里采菱角,有时候还哼着歌呢。 看得心里发痒,也下船去试试?终于坐下来,轻轻舒口气,船没翻,但水是免不了要漫进来,打湿你的鞋的。菱叶就在你的手边了,叶的下面好象还藏着一群乌鳢苗苗(乌鱼,黑鱼,豺鱼,都是指的它),而缩着脖子站在绿草中的一只白鹭,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然后就可以把铁鼎锅架在灶上,烧起稻草煮菱角了,自己采的菱,煮来味道可真好。 曾经学过罱泥,那是在一条木划子上。罱泥的工具是用两根长长的竹子加上一副铁嘴做成的,就像是一把极长极大的钳子。罱泥一般在冬季,罱起河泥是为了做肥。我在晃晃悠悠的木划子上整整罱了一冬天的泥,手劲因此变得奇大。有一次还罱起了一条藏在泥里冬眠的乌鳢,熬了一锅好汤。 坐木划子摆渡,那就是很平常的事了。哪怕摆渡过了一百回,渡船摇晃起来了女孩子们还是喜欢尖叫,喜欢捉住身旁男人的手。我喜欢被女孩子捉住手的感觉。喜欢那一份娇怯,那一种依赖。 也曾经和朋友在湖上荡起双桨。 也曾经坐着摩托艇在水上飞驰。 也曾经乘着客轮远航。 甚至还放过簰,还坐过军舰。 漂流小小三峡的时候,是坐的一条大木船,滩险流急,全靠纤夫一步步地拉上去。纤夫其实是几个山里帅哥,都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的肌肉,一边拉着纤,一边还哥呀妹呀地唱着山歌。导游的女孩子和他们是相熟的,一高兴就和他们对起歌来了,他们这一路的欢歌,倒把我们这些养尊处优的游客衬得傻兮兮的。 往回漂的时候我才找到了一些感觉。这时候我有了一只橡皮艇,还带了三个不满十岁的小囡(其中两个囡的父母不敢漂,把孩子托给了我)。带着三个小囡漂流让所有的人都为我喝彩,也让我暗暗捏着一把汗。我真没想到水流会有那么急,橡皮艇是那样的难以控制,我觉得漂了好久好久,可到了终点的时候,三个小囡却齐声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可能就是没有乘过远洋轮了,和大家一样,只听过或者看过远洋轮上发生过的一些故事:像泰坦尼克号的冰海沉船,还有那位传奇的海上钢琴师。。。这辈子可能不会有机会坐远洋轮了吧,但,世事难料,谁又说得准呢? 在某个年龄段里,也曾怀着以天下为己任的一腔豪情,摹仿着伟人的行径做一些事。那时候居然走韶山,上井岗,甚至跑到浙江嘉兴,去看那条红船。现在想来,那船大概是一条花舫吧,革命家借一条花舫开会,大约是为了安全。但花舫我这辈子可能也是无缘去坐的了。坐花舫,喝花酒,醉入花丛,那样的事,只能遥想。 这辈子,那曾经热血满腔的少年,所剩下的愿望,就只是蓑笠孤舟,寒江独钓了。 倘若有一红颜,肯用她的素手替我上上鱼饵,也就再不会有什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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