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日,劳动节。
很早就醒了,身体里的叫醒服务永远比按时歇息,来得准时。
起床,去镇上买菜。等车的空隙,坐在熟识的家俱店里,听老板与大娘一起在那砍价。
一个说:少点儿。
另一个说:那你买旁边那个,那个少一半。
闲插进又一个声音:人家就是要买这个呢,你又喊人家去买那个。
老板回答:你不是要少一点儿么?那个就少的不止一点儿,少一半呢。
大娘说:那好吧,我得欠着。
老板答:没问题。几百块钱的不是,有多大得失嘛。
大娘又说:要欠一年哦。
老板笑着说:你欠一年,我就只好到你家去吃饭了。
两相欢笑,生意谈成。不知有多妩媚。
转过来的时候,发现我窝在沙发里,他惊奇地问:你不在家守店,不声不响跑到我这来坐起干什么?
我埋着头玩着手机,回之:买两把椅子。
就在此时,微信滴滴的敲门声响,我点开一看,老同学,发来一红包,书之:五一快乐。
有红包不领,不是傻瓜么?
立马点开,呀,整整五十一块钱。
在这个几分一毛抢得手酸喊得泪奔谢了又谢的微信红包时代,可不就是好大一笔么。
想了想,还是回一个吧:唉,励志做好人啊。
他秒回,一个可爱的头像,加两声温柔的笑声。
我笑他:知情识趣,这么好,都不像是真的。
又说:确定不是外太空生物给你动了什么手脚?
说得他云里雾里,疑惑不解:都是啥情况。
真的,无法联通。而他一直执意在任何节日里都用红包当炮灰,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我的存在。
比如三八,他发一个38块的红包,说,三八节快乐,好吧,清明,他发一个45的红包,什么也不说,嗯,待我生日了,发两个188,说今年怎么这么巧,旧历和新历居然同了一天,红包应该双份。嗯,从医院出来,见结果报告均好,又发两个199,说是好事,应该庆祝。
真不知道,是不是闲的。
一日朋友问我,他可好?
我坐在桌子上,笑吟吟地回之:嗯,很好。
他又问:那与我相比呢?
我说:没有可比性。
朋友讪讪地,摸摸鼻子作罢。
真的,真的是没有可比性。
他再好,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看看,也就作数,并不当真。
而且,也无任何联接。
有一日也曾安安静静的与之聊天,聊起年少时,彼此唏嘘,很有一些过往,在彼此心间言语难以传递,静默在网络世界里,黯然神伤。
也就是那一瞬间,突然了悟,了悟情感里的一些无法把握和迈过的沟坎,因不报以任何目的,而渐渐心安理得的承受。
一直觉得,爱和旅行,都是很私自的行为。
无一例外,她们都需要恩赐,需要挈机,需要内心里的丰满获得。
看书依是如此,因为爱,才会得坐下来,慢慢的,用一些铅墨的痕迹打发无法安放的时光。
不去看结果,亦无从差遣。
柴静在写卢安克的时候,始终都有些迷惑,不知道那些冲突来源于那一种更加的适意?
比如,他与一个孩子对答。
孩子问卢安克:你会死吗?
卢安克答:会。
孩子露出狡黠又凶蛮的笑容说:你死就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舒服就行。
卢安克搂着他,微笑着回答:是啊,想那么多,多累啊。
令观者乍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教育啊?
然而,这个凶蛮又狡黠的孩子在临别赠言里说:我们都不完美,但我愿为你作出,不可能的改善。
天,你不能相信,不能相信,相信自由和私隐里,有多么大的力量。
正如我们每一个人一样,少却的是什么呢?
有多少人,应该就有多少个答案吧。如果一定要千篇一律,故作俏皮,那么,我们都会说:金钱,情感。
世间之事,无外乎是如此两种。
而舒适,是衡量这两种的唯一标准。
亦是没有信仰之人。然,很喜欢听晨钟暮鼓的声音。
居住的地方,不到五百米,有一间小庙。
来了有六年了,只去过一次。泥塑的菩萨,彩绘的面容,安然高坐在堂,每到初一十五,四里八乡的信男信女都会远远的赶来,烧香,吃斋,求福。
是求福二字,让她们络绎不绝,并年复一年,月复一月,日复一日,虔诚而忠实。
多是老人,生活拮据,彼此静坐一堂,诉诉你家的儿女,她家的媳婿,握着手,感叹,眼神空茫的在香烟袅绕之中,点燃烛火,又焚烧希望。
不敢相信,把这么大的希望,寄托在一种格律方圆规矩之中。
健康,财运,幸福,儿孙,甚至小到每一天的出行。
生活如常,该来的,一样会来,而该走的,就是用力握住双手,也一样会得溜走。
那么,到底是什么,占了我们生活中的绝大多数呢?
比重一直压下去,压下去,压到不舍,压到不忍,压到无法分割出去。
是爱情吗?
没有爱情,我们一样如常生活。
是健康吗?
没有健康,我们一样隐忍生活。
是金钱吗?
没有金钱,我们一样苟且生活。
或许,都不是。只是生活。
生,活。两个分开而联接在一起的字,用一个“我”字串起来,欲望一点点放大其中的漏洞,而一切附助,不过是补丁。
而一个人,可以爱自己,也可以不爱自己。仅此而已。
好吧,我说,我爱你,空茫而盛大,像一场无法落下的烟火。
这是一种恩赐,不是对你,而是,于我。
我们,爱着我们自己,在我们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在我们,还都不完美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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