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8-5-29 09:47 编辑
女作家冰心在《写给母亲的诗》中这样写道“:母亲,好久以来 ,就想为你写一首诗,但写了多次,还是没有写好……”在作者看来,哪怕写得不好,哪怕母亲永远读不到,她还是要写。因为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最值得儿女们深情歌颂,哪怕写出母爱的万分之一,也不白写一回。高尔基说:“世界上的一切光荣和骄傲,都来自母亲”;但丁说:“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 母爱,应该家传户诵,更应该化作至理名言而流传久远。各个国家都有专门纪念母亲的节日,今年的5月13号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母亲节。在这个美好的节日里,我想用最朴实无华的文字,来怀念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她一生忙忙碌碌,辛辛苦苦,养育了七个儿女。72岁那年,母亲因病离世。她老人家带着对子女全部的爱,静静躺在了离家一公里外的坟茔。当年,我们兄妹在母亲坟头种下两棵小柳树,如今已经根深叶茂。每次回去上坟,我们都会绕着母亲的坟头转,看看柳树又长高了多少。如果发现被雨水冲出缺口,也一定会添上新土。面对旧坟新土,我心里五味杂陈,一些往事慢慢浮现了。
从我记事起,母亲就是农忙时下地干活,农闲时干家庭副业。编席子,是冬天里的活计。这样辛苦的差事,在那个年代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副业。首先要将芦苇割来晒干,用刀豁口。豁口很费劲,要一根一根地豁,就是从芦苇的根部到稍部用刀拉开一道缝或者劈成两半,不小心就会划破手。将豁好的芦苇成捆浸泡在村边的水湾里,泡上许久。沥水之后,再把芦苇整齐铺到专用的空场上,用石碾一遍又一遍碾压,先是横压,又是竖压,翻过来继续压。被石碾压好的芦苇叫篾子,剥掉篾子上的芦苇叶子,才可以用来编席子。
母亲干完这些繁琐的准备工作,开始编席子。母亲坐在蒲盘上,弓着身子,一根根的篾子飞过母亲的手臂,半天的时间就会编出一张完整的大席子。有时候我一觉醒来,母亲还在昏暗的灯光下忙碌。母亲每天盘腿坐在潮湿的地面上不停编织,手里的篾子在空中翻飞,手上无数次被扎刺。扣席边子,还要用一种冰凉的撬席刀子,导致母亲的手指冻裂成一道道口子,手指经常粘贴着胶布。
等有人到我们村里来收席子,母亲便用车子推一捆一捆的席子去卖,跟人讨价还价。母亲就是靠着席子的利润供应我们兄妹上学读书,长大成人。还不到五十岁那年,母亲就落下了腿疾,走路多了,腿就疼。因为父亲给公家干活,家里的活计几乎帮不上。有时,我们兄妹帮着母亲干活,母亲疼孩子,尽量不让我们沾手。母亲这样勤劳持家,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兄妹几个都能吃饱穿暖。
除了吃苦耐劳,母亲还是个品德高尚的人。
那一年秋季,我家后院那一小块田地,收获了一袋红豆。母亲不舍得吃,她想把红豆卖掉,换成现钱,给我们当学费。那是个礼拜天的清晨,我早早起了床,跟在母亲屁股后面。我一来是想去集市看热闹,二来是指望母亲卖完红豆高兴之余给我买根糖葫芦吃。
集市离家很远,走在路上,母亲被背上的一袋红豆压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集市,才发现固定摊位都已经被占满,我和母亲只好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母亲找了一绺麦秸秆垫在地上,然后把那一袋红豆放在了上面。“摊位”无人光顾,我和母亲焦急万分。直到站得腿部发麻,母亲才把一个老人家招呼到了跟前。那是一位很精明的小老头儿。老人家在布袋子里扒拉来扒拉去,最后捡出几粒有虫眼的红豆。这点瑕疵,倒成了讲价的筹码,他狠狠跟母亲杀起价来。他表示,要是三毛钱一斤他就全买下来。母亲坚持少了五毛一斤不卖。这下,老人家气坏了,骂骂咧咧离开了我们的摊位。
等老人家走了后,我欣喜地发现地上有一摞钱。这钱一定是老人家在弯腰扒拉红豆的时候,从口袋里窜出来的。没等母亲弯腰,我已经先她一步把钱抢到了手。“十几块呢!”我高兴地嚷嚷起来,“娘,我们赶紧回家,不卖了,这些钱就够我们交学费了。”母亲瞪了我一眼。这时,那个老人家一路小跑出现在我们面前,跟先前的无理取闹判若两人。他奔到母亲面前,亲热地叫了声大妹子,焦急地问,你们刚才看没看到一卷钱?那都是我的血汗钱啊!母亲对我说,快把钱给人家!我极不情愿地把钱递给了他。老人家拿过钱仔细数了数,皱了皱眉头,连个谢谢都不说,头也不回走了。
母亲不知道,我已经偷偷拿出一块钱塞到我的袜子里了。我是这样打算的,万一母亲不舍得给我买糖葫芦,我就自掏腰包,大饱口福。那时候的一块钱能买好几根鲜鲜亮亮的糖葫芦呢!直到中午,集上的人快散尽了,我家的红豆还是有人问没人买。
母亲没卖成红豆,回家的路上,闷闷不乐。我不忍心,就掏出那一块钱说,娘,这一趟咱没白来,我刚才把捡的钱留下一块呢!娘放下红豆,狠狠熊了我一顿,说这钱昧良心,花了也不舒坦。随后,母亲把我的一块钱“没收”了。这被“没收”的一块钱,没办法物归原主。母亲就把它放在一个罐头瓶子里,又把罐头瓶子放在土炕上方的神龛里。有一次,母亲去邮局给外地求学的大哥寄衣物,看到邮局有个捐款箱。她兴冲冲回家来,拿出罐头瓶子里的一块钱,回到了邮局。这下好了,母亲终于给一块钱找了好去处。
母爱悠悠,天长地久。当我写下这些关于母亲的故事,不知不觉,热泪已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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