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 魔棒
某个下雨天,我喝着咖啡等人。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裹挟着一个个湿漉漉的灵魂。不知道来见我的她是不是会突然从一团团湿漉漉的灵魂堆里冲出来,来靠近一个干燥的稻草人。
她喜欢说,我喜欢听,然后就熟识了。那是一个过万人的交流界面,茫茫云海和她偶遇,这也算有缘。她想见我,我问她为何不去和酷哥帅弟约呢。
她沉吟稍许说,妹妹,我回答能粗俗点么。
我笑了,说好吧。
我不紧不慢喝了三杯拿铁,她才来但她浅浅一笑,我的心就化了。
她说,我父亲死了,刚知道。保险公司让我准备材料,只好拐路去核实。
我说,你似乎,似乎不该来这吧。
她说,若不是怕馨伊受刺激,我会痛痛快快跳一支华尔兹。
我说,你女儿吧。
她点头,然后坐着发呆,半天才啜饮一小口拿铁,然后望着杯子说 : 他怎么会买保险呢?
两个月之后,我去了她家,她说她准备好了。
那是一个高档小区,她说做梦都想住进来,竟然有生之年当真欢天喜地一回。屋里缺不少东西,比如那啥。大概也许刚搬进来。
不缺咖啡壶不缺咖啡,她挺有心的。
我问她女儿呢。
她说馨伊和男朋友去巴厘岛玩去了。
我说,她不在这时光,你自由了。
她说,没这房子时候可能会,有了就算了。
我说,你岔路了,我是说你可以随便胡说八道了。
她笑了,说 : 哦,嗨,就是就是。
喝着咖啡,她突然站起身去了卧室。然后拿着一根棒棒走出来说我,别问,你看见就行了。
她说,我六岁那年跟着我妈来到城里,她不为别的,似乎来就是嫁男人。我懂什么,她拉着我来,只好来了。后来我想过,要是我不来城里,跟着我爸过日子,结果就是嫁给农民,生一炕娃子————她说着笑了,我也笑说,你能生,没问题。
她说,但生了之后咋弄呢,搞不好会和我妈一样到城里找幸福,还留下一群累赘,就像我当年被妈拉着手。我妈说她当年和我爸发誓扎根农村,做知青好榜样,结果最后都自己饶了自己。
她说,到了城里,我一直没叫过爸爸,倒是很想叫一声爷爷。妈吓唬我让我喊爸爸,要不然打屁股。我一直没叫过,但后来按我爸那地方的叫法叫了他大大。这也算吧?私下里,我叫他老头。
第一次叫是我十岁那年,他给我买了两个新裙子,还买了小轮车,然后就叫了他大大。他大概算是先富起来的那一小撮人,买买卖卖乱倒腾。后来他的车是这城里的第一辆奔驰,也可能是他吹嘘,反正不重要。
现在想想,什么事都是有代价的。后来他用这根棒棒放进我体内,那是我向他要钱要买进口皮衣,皮尔卡丹的好像。他那样说,我犹犹豫豫就答应了。
我说,棒棒放哪儿?哦,哦,我知道了,胳肢窝。
她说,你知道的,你又不是没能放的地方。
我伸开双臂又赶紧夹住说,哎呀,我有腋臭。
她噗嗤一下喷了咖啡,然后吱吱咛咛收拾半天。
她说,刚开始不习惯,还想老头这是干什么呢。不过习惯了也挺好,冬天很温热,夏天很凉爽,就有了某种依赖。要是有一段时间不放还不舒服,觉得少点什么。你说贱是不是就这样的?好吧,算吧。后来要的东西就多了,就肆无忌惮了,不就放个棒棒吗什么大不了的。后来结婚生女,要的更多了,但老头从没拒绝过。有点不一样的是,结婚之后都是老头放,不是我自己放。那都是我老公不在家时候那样做。然后有了金子刻的,有钻石缀的,别人吃不到的,别人去不了的,我就有了经历和拥有,但让他放棒棒是条件。可能我已经足够贱,浑然不在意什么叫贱了,与贱背靠背同舟共济了。
我说,老头有钱,没办法。
她说,后来已经没钱了,你没看这套房子是二手房,还是他心脏被人大货车钢筋穿透换来的。我看过照片,挺惨但我没有心疼,我是不是麻木不仁了。
我说,赔偿吗?
她说,大货司机是穷光蛋,保险公司也只是给了八万,是老头买的巨额人身意外保险。
我叹口气,她则喝了咖啡。
很明显,她两眼有泪痕。
她说,我这叫什么人生呢,自己都糊涂。
我无言以对,然后就走了。
后来,我在想这个事情,觉得有很多桥接之处很迷惑,比如她为何不多说亲生父亲,比如她妈妈在哪儿。
我发消息给她,却发现已经被黑,手机停机,房子也换人了,保险公司资料库竟查无此人。
后来我打算像卡夫卡那样毁掉这个采风稿子,但邢睿珂知道了就骂我贱,说小说就这样,你以为别人真相信蛇精想嫁给葫芦娃么。
好吧,留下,让看的人愣怔绝对不是我初心,所有谬误错失都怪魔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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