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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掌鱼或红白玫 [复制链接]

唐朝国庆

主楼

发表于 2010-5-1 15: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不知什么时候，书店的架子里或马路的地摊上，暗暗吹起了一阵张爱玲热。
　　我不能免俗，挑选了一本她的小说和散文的合集，这本选集的前半部分是精瘦的几部短篇小说，后半部分是一些著名散文，一通恶补。以后又陆续的读了她的几部长篇，记得其中一本是《色·戒》，说长篇也不是很长，属于用硬皮精装显得稍厚一些的小册子。也许是女性特有的叙事角度，她的小说关注的也多是情感方面的事，小说与她同时代的那帮玩小说人相比，我个人还是更欣赏施蛰存一些，这大概和现在一样，我不喜欢看韩剧，就喜欢枪战大片，但作为聊备一格，你不能不看一两部韩剧。记得一位同事，是个女出纳，看韩剧看得当场落泪，我拿了面巾纸去开抑郁。施和另外几个玩小说的人弄了一个什么小说新感觉派，对小说究竟如何写，做了一些开创性的探索尝试，在民国那个时期很不容易。这大概如同现在马原苏童之流的先锋派差不多吧。
　　张爱玲的散文，我感觉太过尖酸了一些，有一种把市井的粗俗浅陋提纯了，去伪存真，并且把这这种浓缩的刻薄，有意的挤出一滴来，在文学的酱缸里一投，看到了么？这才是我最独特的观点，于是这种刻薄也就在文字海洋的表面，形成特有的张力表面。她在文字上的风骚表现，始终让我觉得是一种闷褥，这也许是清朝遗老加海派开放混合而成的杂感、特有的申城女性的“这一个”。
　　在《更衣记》中，张爱玲说“任是铁挣锋的名字，挂在千万人的嘴唇上，也在呼吸的水蒸气里生了锈。”显然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市井版，却开拓出一层不论是樱桃口还是鸦片嘴的呼吸毒砺时的想象余地，众口铄金太直太白太现成，而她用的句子完全是文字的另一种新组合，打碎了众口铄金这句成语，重新用底霜调和出来的一句话，当然意思是没变化，只是笔划中增添了一种盐酸的腐蚀性，仿佛那几句话躺在书本里的纸页上，早就蚀出来几个细碎的孔洞。
　　我曾经想，凡是安逸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与之相对映的文学浪潮作为陪衬，相反的情况，也会有一个与之相对的悲怆文思作为支柱，譬如靖康之变后，自然会有怒发冲冠的满江红出现。极端雕栏玉砌的舒适，只能造就绵软浓艳的桃花扇底风。想起那句著名的调侃，裙子越短，越体现出时代的丰润。布料的节省，是和时局成正比的，平静的时代，裙子在膝盖以上三寸，艳感雷人。
　　1944年的上海，是所谓的沦陷区，名符其实的孤岛。这个时期大的社会背景正好是全民抗战，在全民焦土抗战时期，张爱玲在这一年与胡兰成结为伉俪，并创作了《红玫瑰与白玫瑰》。在主旋律是还我山河的时候，无疑张爱玲的情感小说有点粉饰太平的嫌疑，况且她发表的小说发表在哪里也是一个敏感的事情，那个时期的很多杂志都是伪字头的，这也许是傅雷规劝她先暂时不要发表的原因之一。历史很有意思，如果不用唯某一个阶级的观点来限制的话，张爱玲的热只能说是文学的回归。也就是说，我不管你金棕榈奖是不是西方的奖，只看艺术的话，拿了这个奖就是对文学艺术价值的承认，文学不是一家的，是属于人类共同的财富。这也许又要回归到鲁迅当初的论战，文学究竟有没有阶级性的问题上去了，时代在漫漫的作了一个沉痛的回答。
　　易中天在谈到陈寅格的时候，抱怨说不该热的热起来了，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个人感觉国学抬头，必然要寻找宗师，那么陈是国学大师中的大师，少他这个环节是不可能想象的。前几天和朋友吃饭，聊到季羡林，其君头顶的光环很大很亮，我的朋友说，有人论证他有剽窃具名的公案，在国学上要想真的弄出一点自己的东西，除了根基牢固，的确要花费大力气，究竟有没有剽窃，我看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时间了。同事去台湾，我让他给带几本蒋公文选回来，结果当地人都不清楚，就好像法国人自己都也不清楚都德的《最后的一课》，这是实际情况。大陆的民革曾建议印刷蒋公文集，这件事说起来并不玄，有资料显示毛润之在文革前期就主张多印一些蒋的文选。蒋的文章，有一部分是陈布雷写的，而这位才子又有文胆的美誉，现在依然无缘一见其文很是可惜。
　　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小说开篇就写了这样的句子，“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初读这个句子，很不容易理解，后来再看，就清楚了，男人要娶了红玫瑰，久了以后就是疲倦，那么这个老婆就是挂在墙上的蚊尸，蚊子只有拍死了才有血流出来，而且白墙上的血是很让人厌恶的。而没有娶到的白玫瑰，就总是那样圣洁，白色的明月，静夜思的时候，月色撩人的清辉，洒到床前一片，这样白玫瑰会时常眷顾，让娶了红玫瑰的男子无法逃避。
　　相反的情况呢？如果娶到了白玫瑰，那么时间久了，白玫瑰当初还是月色撩人的清辉，久了就是衣襟上的饭伽，是不能带出去示人的，而红玫瑰就是纹在心头上的朱砂刺青，除非死了才能泯灭。
　　无从考证这是不是以后张爱玲挣扎在胡兰成和护士间的三角漩涡里，才发出的谶语。红玫瑰是纵情的，白玫瑰是恬静，两者是不可取代的，也许人性有思旧的习性，但如果说张爱玲从情感上肯定了男人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恶习的话，只能让男人耸耸肩磅。
　　孟子早说过，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怎样取舍？“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男人不是女人所想的那样，起码不是张爱玲在小说里说的那样徘徊，那不是男人。我一直觉真的男子最钟情，对于女性这一半来说，他们是敢于舍生而取义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