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黑狼 于 2010-2-26 07:39 编辑
一辆珍贵的自行车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边城。
从南山脚下的家到北门外我工作的单位,需要步行半个小时左右,大概有五六里路远吧。好在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走起路来也不觉得什么累。但工厂地处北门外偏僻地带,上夜班回来总感觉没有安全感,倒不是担心有什么劫匪之类的事情,而是会有野兽出没。黑瞎子狗熊就曾经多次光顾过这一带地区,还抓伤过一位掰苞米的中年妇女呢。再加上那一带乱坟岗较多,抗战期间,日本鬼子和胡子在那里杀了很多人。传说那些冤魂经常在漆黑的夜晚出来哭泣,凄惨的声音令人胆战心寒。凡是走夜路的人到了那里,心里都会发怵。我虽然不迷信,但上下夜班时,都会想起那些传说。走在小路上,屁股后面总好像跟了一群张牙舞爪的鬼,吓得我走起路来屁颠屁颠的,几乎都是一路小跑。
那时,厂里正在成批量生产台钻,也是县里的一个较大的项目,利润很高。为此,厂里经常通知加夜班,赶任务。有时我到天快亮了才能回来,很是辛苦。再加上干的是车工,整天站到晚,还要来回跑,回到家就想睡觉,毕竟才18岁,体力严重透支,搞得整个人面黄肌瘦的,精神萎靡。
父亲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与母亲商量后决定给我买一辆自行车,解决行路难的问题。这可把我高兴坏了,有了那玩艺,脚底下还不得生风啊。
那个年代,什么东西都要票券,否则有钱也买不到东西。母亲很有办法,终于搞到了一张自行车票。票到手了,要买什么牌子的自行车可以二选一。那时,最流行的是上海产的永久牌自行车,还有天津产的飞鸽牌自行车,也就是在这两种车型中选择。时不凑巧,永久缺货,飞鸽还要等一个星期。
小河流水哗啦啦,买辆单车一百八,顶我工资一年整,好不容易进了家。这在当时的条件下,我可算得上有车一族了,好比现在的私家轿车一族。有了这辆自行车,我上下班方便极了,骑上它,一路生风,洋洋得意,心里不知有多美。上下夜班,再也不用担心屁股后面会跟着一大群冤死鬼了,撵不上我,我比鬼跑得快。据师傅说,鬼怕铃铛响,我就一个劲地按铃铛骑着车子跑,活像一个小丑。谁知道呢,反正按着铃铛就什么也不怕了。
在当时,除了家里的那架缝纫机,就数飞鸽值钱了。我也十分爱惜它,往大杠上缠布条、装车把套、上辐条彩刷圈、打腊,把它打扮的像一个新娘子似的。尤其是遇到下雨天或刮大烟泡的恶劣气候,我会让它休假的,舍不得骑,生怕弄锈了摔坏了这个宝贝疙瘩。
有一次自行车被借到乡下去了,还回来的时候一身泥巴,狼狈不堪。在我洗车子的时候,恰巧被父亲看见了,他大发雷霆,说我不爱惜车子,气得我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动它。也难怪啊,这可是家里的贵重物品,别说太贵了,不走后门还买不到呢。
这件事已经过去39年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好笑,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骑一下就能骑坏了吗。不过,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当时的飞鸽自行车就好比现在的私家车奇瑞QQ那样珍贵,你能说随便乱借吗,不能,心疼。
“飞鸽”留给我的是一种父母惜犊情怀,也是北大荒生活中的一段珍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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