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期间,我和老伴去参加内侄郑阳的婚礼,在兵团四师70团住了六天。每天早晨八点半军号响起,是起床号;十点又响起,是上班号。我已经三十年没听到军号声了,而今再次听到,如重返当年。
我是喝伊犁河水长大的,伊犁对我有哺育之恩。从壮年开始,辗转河北,一直到退休为止,几近三十年,总有一种浪迹江湖的感觉,可谓身似柳絮,心如落叶。若论亲情友情或同学情发小情,依然情系伊犁。或许,这就是一种落叶与根的情意吧。
参加内侄的婚礼,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相对而言,场面是隆重的。伊犁有明确规定,领导亲属的婚宴,不得超过5桌,平民百姓二十桌。内侄的婚礼打破上限,没有分期分批,一次性26桌。
伊犁的私家车要比乌鲁木齐少,街道平整宽阔,干净整洁。在滨河大道,八辆婚车可随意变换队形。首长检阅陆海空三军,不过就是单一的箭头状队形而已,而郑阳接亲返回途中,至少摆出了三种队形:箭头形、一字形和八字形。所谓“八字型”其实就是箭头形的变异:头一辆是婚庆公司摄像车,第二辆是新郎新娘的婚车,后面六辆排成两排,像扭麻花似地左右变换。摆出这种队形的条件必须是,马路要宽,车辆要少。若在乌鲁木齐,就别提变换队形了,一字形排列都会堵死你。难怪网络上说,伊犁在全国十大宜居之地排名第一,这可真不是虚言。
郑阳是山东航空公司民航机飞行员。陪同他一起来伊犁参与婚礼的有两位年轻的同事(其中一位是伴郎),都已经是机长了。他俩是第一次来新疆。我们一起在家庭宴会上品尝柳条烤肉、馕坑烤肉、手扒羊肉;唱哈萨克民歌、跳维吾尔和哈萨克舞蹈,让他俩非常羡慕。歌舞宴会结束后,两位机长拥抱着我说,您就是我俩未来生活的榜样!我说,你们像雄鹰一样在蓝天上飞翔,应该是我羡慕你们仰视你们才对啊!其中一位说,我们不可能永远在天上飞,最终还是要脚踏实地行走的,要走就一定要像您那样潇洒走一回!在我看来,所谓的潇洒不是工作好,挣钱多,地位高,而是生活态度是否端正,心理状态能否放开。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回头便是放下,回头便是超脱,回头便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啊!
我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就有这么深的悟性。
内侄郑阳结婚,我在婚礼过程中吹过口琴(哈萨克民歌),跳过哈萨克舞和维吾尔舞,以至于让亲家团队非常惊讶,婚礼形式居然也可以这样具有浓郁的地域特色和民族风格。身患癌症的亲家母说我非常与众不同。我说,谁都可以做到与众不同,如果人完全放开了,换一种心情,换一种思维,改变一下生活模式,或许一切都会随之而改变。心态改变了,视角改变了,生活也就改变了,这应该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吧。
郑阳对他大姑说,你和大姑父脸对脸跳舞,眉目传情,感觉那么默契,你们这辈子怕是没吵过架吧?大姑回道,都吵了大半辈子了,还没吵完呢!我接过话茬说,这个世界的格局就这样,打打谈谈,谈谈打打。政治是这样,生意是这样,婚姻家庭也是这样,怪圈嘛,你得慢慢适应。
2019-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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