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再见大舅
今年的气温回升缓慢,在南方已有感觉,向北跨省而抵达冀东,早间遛狗的时候仍觉今年的气候不同往常,所以与人搭讪之际再次提出心中疑惑,我的观察和体验也在此得到同意,又说明并非自己心中闹鬼。
真是一个令人迷茫的季节呵,早晚环步于公园的确所见颇怪,有人钻身于夹克和长裤,有人已穿短袖,也有人还让自己裹在羽绒马甲里,傍晚伫立于楼下的广场还不到半个小时,长衫长裤里仍套着一身内衣的我便觉有些不敌寒意赶紧溜回家中,并马上倒了杯热水匆匆灌入体内,始复气定神闲。
去看望了定居迁安的妻舅,每次回来这是我必做的功课。丈母娘要我们提前通知大舅以便在迁安吃到一顿好饭,但遭到了我和内子不谋而合的拒绝,因我俩都想给大舅制造一个小小惊喜。
果然,因我们的到访大舅比平日多喝了一盅半,在开饭前我问过他,大舅说现在每顿只喝八钱小盅的一半,就为多吃点菜。遥想当年与大舅畅饮,半斤只是起步,非一醉方休不可,不知我俩为啥很搭。
初次跟大舅见面我和内子还在恋爱,好像有一次在妻姥姥家聚餐,她的三个舅舅环桌面轮番劝我喝酒,印象鲜明,以大舅劝我的频率为最高,每与大舅同桌的确又爱又恨,爱他照顾我的心思,知我勇于大口吃菜大碗喝酒,也恨他劝个不停喋喋不休。
又见大舅,当然不复当年心情,又因要开车回来所以未沾滴酒。大舅七十岁了。迄与他相逢至今二十七八年,真有点怪,每在他家吃饭浑不觉拘谨,除了这次,每去每醉,有点邪门儿,其实我跟大舅的共同语言真心不多。
劝大舅趁现在身体还好退休金也算丰厚真该出去到处看看,三年前我就对他这么提议,但这次大舅还是对我摇了摇头。大舅说,每天按时睡觉闻鸡而起,喝喝茶溜溜弯,看见家中小狗对他作揖,伺候盆花喂养小鱼,烧几只小菜,见大舅妈每天因看“快手”完成一定任务得到几毛钱奖励而为之眉飞色舞,便已使他觉得生活足够丰富,远方的风景对自己产生的吸引便还不够。大舅又说,不愿出去也是怕人多,怕自己看来看去都是脑袋。这个想法与我颇同。
大舅做过厨师,好像这也是他终身的职业,反正第一次有人告诉我大舅所事就是这个岗位,在他退休以前也没听说过他被转岗。自然,大舅烧得一手好菜,技艺娴熟,可以甩我们不知多少条街。
但昨天却不同,因为我们的到来在他意料之外。实在来不及提前准备之故所以派舅妈买了一只熟鸡和肘子权当大菜。三盘热炒,一曰酸菜粉丝,一曰豆角炒肉,一曰香椿炒鸡蛋,另有一盘黄瓜拌凉皮,口感微辣,像大舅亲手做成,又有点不像。
其乐也融融,大舅妈一边陪我们吃一边说,接到我丈母娘电话得知我们立刻就到的消息她曾打算觅一家饭店请我们吃顿现成的饭,但和大舅经过一番商量还是决定在家请客。我妻与我异口同声,俱称现在的安排才属最好。
大舅笑得很开心,从我们抵达至同他告别几乎一直保持着如此态度。舅妈也是,看得出来,她对我们的欢迎始终如一。
归,已而夕阳下山,因提前看过导航预知高速堵得让人焦虑所以选择穿行于村庄,小路蜿蜒而窄,环绕于山丘,滋味颇殊,竟不觉颠簸。
2021.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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