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三拳 于 2021-5-6 18:05 编辑
课间的时候,丁冬跑到我班,她说,“下了学,你到食品厂门口等我,往大路走。” 我知道大路是什么意思,食品厂边上有一条巷子,听人说,巷子里有鸭子精,我和丁冬打那儿经过一次,巷子很长,一侧有水沟,中间有一段横向的转角,很短却特别逼仄,我和丁冬进入转角,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快跑起来,还喊了句,“有鬼!”两人跌跌撞撞从巷子里逃了出来。当天晚上我发烧生病,第二天没去上学。丁冬记住了这事。 食品厂看门的是一对夫妻,女的爱唱歌。 丁冬说,她唱的那些都是黄歌。 我是个音盲,觉得听着还成,至于唱了什么,不太懂,我就问丁冬,“她唱了啥?” 丁冬说,“《甜蜜蜜》,听说过这歌名吗?” 我说,“没有。” “《给我一个吻》呢?唉,算了,你更不知道了。” “太害臊了。”我一边说,一边记下了歌名。 以后,和丁冬去食品厂,我常点那首《给我一个吻》,听多了,自己也能哼几句,“给我一个吻呀,可以不可以,吻在我脸上,留下标记……”丁冬听着,便上来捂我的嘴,“别唱了,唱成坏印象了,全不在调上……” 哈哈,我偏唱,我挣脱开她,往前跑,一面跑一面唱,她后面追着。 我知道城里有这么个食品厂,也是丁冬带着去的,她说,里面的绿豆冰比外面的便宜两分,要是阴雨天,没准还能便宜五分。在里面一边吃绿豆冰,一边点歌叫那女的唱,享受极了。现在是冬天,没有绿豆冰卖,大门也是关着的,那儿离大坝近,丁冬叫我去那里等她,或是在那里等我,聚齐了,我们就去坝上闲逛,逛累了,就坐在堤坝上,没啥说的,就坐着吹吹风,打打哈气,有时冒鼻涕…… 现在想起来,最好的相处,不过这样,没啥可说的,可身体离得很近,要能触手可及。 她问我,“以后想嫁什么样的人?” 想了半天,我说,“没想过这事。干嘛一定要嫁人,和你在一起不挺好吗?” “像现在这样?幼稚。”她看着远方。 “你干嘛说这个?不还有很多学要上吗?”我说。 “不想上了。”她低下头,然后伸出一只手,揽过我。 “不上,没好日子。”我把头靠到她的肩膀上。 “以后我嫁人了,你怎么跟我在一起?” “那就别嫁呗。”我说。 “嫁了人,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她说着这话,语气里似乎很向往。 现在,我嫁了人,丁冬还一个人,她给我打电话,头句话总是说,“想我没,嫁人真那么有意思吗?” 我说,“有意思。” 新年的时候,我们给对方寄明信片,也没什么可写的,一样的话,“天长地久”。我知道,我们会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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