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生于1938年,可见其抗日之心切。掐指一算,我爸明年84周岁,传说中的坎年到了。
不得不说,坎年有点威力,9月份,我爸一天之内连摔三跤,大有我小时候骑自行车一天连撞三人的神韵。
我爸很幸运,摔三跤只是腿部肌肉拉伤,骨头愣是没事儿。可见,他老人家有一把硬骨头。
住了十天医院,那个一天二百元、满脸胡子的甘肃男护工,一个劲儿地跟我抱怨,说我爸不听话,半夜自己下床,尿了一地,他说晚上一定要让医生给我爸绑床上,否则还得摔跤。他还吓唬我,出院以后够你受的!
我都想好要把我爸送养老院了,但一想到养老院的人肯定会给我爸绑床上,还得让我买海量的尿不湿,我就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与此同时,我爸也视养老院如洪水猛兽,他反复唠叨:去那遭罪了,得捆绑!
关键时刻,我的恩人表婶发话了:不去养老院,请保姆!话说保姆不是外人,就是表婶的妹妹和妹夫。
表婶发话时,表婶的妹妹正在某个学校做保洁,得一个月以后才能辞,因此,第一个月的保姆工作由表婶的妹夫来做。
表婶的妹夫是个大胖子,特别怕热,大冬天在我家也只穿一件单衣,甚至一件背心。他的主要工作有两项,一是盯着我爸别让他摔着,二是我爸尿尿时及时而准确地递上尿壶。
为了能及时得到我爸即将尿尿的信息,我从网上买了一个遥控门铃,遥控门铃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个小白方块,里面有电池,外面有按钮,另一部分插在电插座上,我爸想尿尿时,只需按按钮就行了,电铃声特别洪亮。
谁知,这么简单的操作,我爸就是想不起来按那一下,尿意来袭,他一不按门铃,二不吱声,而是双手端起助行器就往厕所奔,哪能让他老人家亲自去厕所呢,我爸刚一起身,表婶的妹夫那个大胖子已经把尿壶精准投递过来了,我爸要做的就是把裤子往下一扒,然后开尿。
多少天过去了,不能让我爸亲自去厕所已经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红线,可我爸想尿尿时依然不按门铃,依然不吱声,他亲自去了八十多年的厕所,想改造他真的很难。
谁知,最后是我爸把我们给改造了。有一天,大胖子还没到我家,我爸正自己在床上躺着,我想去医院打印他的病历去,于是嘱咐我爸,天塌下来也别自己去厕所,千千万万不能再摔着,如果有尿先憋会儿,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哪知道,打印病历花了四十多分钟,我心急如焚又不能马上飞回家,等我心情忐忑惶恐不安地赶回家后,我急急地问我爸:尿尿吗?我爸说:我刚自己去厕所了,解了一个大便……
哎呦我去,我爸真是小强啊!从那天起,我和大胖子达成一致意见,允许我爸自己去厕所了。
现在,表婶的妹妹也到位了,她上午,她老公下午。多亏我爸在上厕所这个问题上提前自理了,否则,表婶的妹妹给我爸递尿壶,那得多尴尬。忘了说了,表婶的妹妹是个一笑俩酒窝的小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