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飞梅弄晚 于 2022-1-24 21:47 编辑
(1) 集合艺术中的金属雕塑 “集合艺术”是20世纪60年代美国艺术发展中的一个重要事件,也是废品艺术和垃圾艺术的史学称谓。
1961年,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了一次题为《集合艺术》展览,其“Assemblage An”的意思是“集合、聚集和装配”,指以实物拼凑组合而成,是以人们认定的非艺术材料、未经加工的工业材料和现成实物装配的。“集合”实际是一种艺术创作手段,这种手段摒除了材料的各种规定和限制,使其不再孤立存在。被选择的材料按照艺术家的意志进行组合,以传达艺术家的观念为最终目的,并且为其后使用现成品来创造某种空间环境的装置艺术作了铺垫。其中,“装配”的概念还直接影响了激进派和贫穷艺术。
集合艺术品的构成方式是把捡来的废旧物品加以组合,省却在构成艺术中复杂的技术工艺,它对待材料不再是单纯的再现,也不关注能否在严格的秩序中呈现合理性,而在于传递情绪上的某种联想,以及能否触发艺术家与观者的理念互动。集合艺术概念虽比较宽泛,但还是可以从材料工艺上引申出来,即:在对材料的直接组合运用基础上,对其进行再次加工。劳森伯格曾评价说:“一件实物和另一件实物之间的逻辑或非逻辑关系,不再是能使艺术家兴奋的主题,因为它越来越意识到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连续的一部分,这种连续的起始并不取决于艺术家的主观愿望。‘方法’都集合在某些材料,成为有意义的关系。” 批评家格林声称:“现代主义艺术语言主张放弃艺术的叙事性,回归最纯粹的艺术语言和材料,让艺术语言和材料本身超越叙事性而获得阅读。”
最早具有集合意义的雕塑是由毕加索完成的,他也是集合艺术的重要代表人物。此外,集合艺术的代表还有:早期的大卫·史密斯、塞撒·巴尔契尼、爱德华·包罗兹、路易斯·内维尔森等。
大卫·史密斯(David Smith 1906-1965)早期金属雕塑是集合艺术中的代表性作品。50年代初,受冈萨雷斯关于“空间中素描”理念的影响,史密斯运用金属线条,以类似素描勾线的方式描绘关于风景的主题,他所描绘的“风景”没有任何叙事因素,既不是自然形态的抽象表现和对具象的提炼,也不具有对自然界事物的象征寓意,而是以纯粹的、几何形态的金属材料在三度空间中的组合来造就“空间中的音乐”。50年代后期,史密斯大量利用现成的工业废料制成具有构成与抽象风格的金属雕塑,在雕塑过程中,他以即兴的方式将堆在地上的金属材料直接焊接成型,地面和环境都成为作品的必要组成部分,彻底颠覆了雕塑对展台的需求关系与传统的审美习惯,也把他内心的节奏、对世界的理解和想象,以系列的、连续的方式呈现,引领并最终影响着利用废旧金属制作雕塑的热潮。在史密斯的努力下,超现实主义和立体主义对于现成品不同的使用方法成功地结合在一起,造就了新的艺术形态。
法国的塞撒·巴尔契尼与费尔南德兹·阿尔曼是以欧洲新现实主义艺术家的身份出现的,但他们对材料的使用与作品形式的制作方式,却具有典型意义的集合主义风格。
塞撒是50年代以后现代时期金属雕塑的主要代表人物,被称为“电焊大师”。其早年的金属雕塑作品有着同时期鲜明的现代主义风格。他采用大量的工业废品来创作,以集合的方式,通过精湛的焊接技术组合而成。60年代后,他以代表动力学和机械文明象征的汽车废料和机械零件作为材料,还利用巨大的油压机将垃圾厂的旧汽车挤压成多种彩色金属块,完成了《压缩》系列作品,其手法一直延续使用到90年代。此后,他的作品规模越来越大,观念越来越彻底,其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和强烈的当代性再次呈现金属雕塑在视觉经验意义上的巨大转变。塞撒还在60年代末发明了新的材料与制作技术,他采用新的塑料工艺,并使其发生膨胀,诞生了一种新的表现形式与材料独特的使用方式。
阿尔曼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金属雕塑家,他的集合式雕塑所使用的材料非常丰富且日常化,有茶壶、斧头、车票、电灯、开关、橡皮、图章、酒瓶盖等废物垃圾。他说:“人们丢弃什么,我就要什么。”阿尔曼最著名之处应当是其作品中以物体堆叠的视觉张力向人们展示现代文明的梦想与欲望,以量变到质变的诡异视觉形式体验来表现工业时代的“美”与“丑”。雷斯塔尼评论说:“形而上来看待工业技术下的现成品,尊重组合的内在逻辑,表现一种堆积的美,这种美类似于诗人那种‘清单式’的排列。”显而易见,阿尔曼对金属雕塑造型语言的影响是很显著的。
如果说史密斯、考尔德、卡罗的作品更多地体现英、美重工业的工艺形式,那么以包罗兹为代表的雕塑作品,却在反映法国、西班牙等欧洲国家的传统手工金属工艺,也就是“打铁”的工艺。
英国人爱德华·包罗兹(Eduardo Paolozzi,1924年——) 的作品具有典型的集合式风格。他的早期作品利用没有直接关联的工业废品、机器零件等材料,进行组合但这种组合并不是直接焊接形成的,而是用失蜡法翻制成青铜再将其切割,然后再构造成某种需要的造型。在包罗兹作品后阶段,他开始用现成机器制造品和工业金属材料来焊接组合雕塑,他说:“我使用那些毫无个性可言的金属材料,这些材料散落在车间周围,从未经过加工,也没有人会去留意它们。我想谁也不会把这些东西与艺术直接联系在一起……但现在艺术家却使用片状、条状、成角的和有凹槽的材料,他面临的任务是将一堆毫无个性的、形状上相互抵触的材料融汇到富有诗意的设想中……”(摘自《与实验艺术家的对话》p44)
露易斯·内维尔森(Louise Nevelson,1900年~1988年)是集合艺术的代表人物,其作品带有强烈的怀旧感与图腾意味。她长年收集各种预制模具、木条、废旧栏杆、家具,或者把金属切成碎片,然后将它们连接叠加组合成像屏风或墙壁一样的造型,并用颜色加以统一处理。内维尔森说:“我对生活所有的自觉探索都是为了获得新的视野、新的意向、新的见识。这种探索不仅包括物体,还包括中间地带,包括黎明和黄昏。”从内维尔森的作品中,我们看到集合艺术的另一种可能性,从偏重材料表面的形态,转向材料在时间的过程中所积累的文化和历史记忆,而从这种转变中引申出来的材料观,却是后现代雕塑或者装置艺术材料观的基本立足点和出发点。因此,她跨越了“装配艺术”和雕塑艺术的鸿沟,“像狄恩的绘画一样把工业社会所经历的‘日常生活’变成带有艺术尊严的作品(《时代》杂志:《一个女人的世界》p66)。”她对未来金属雕塑的语言拓展、方法论的改变具有重要意义。
集合艺术的材料运用集中体现在废旧金属“材料”上,从社会学角度看,这也是作为对后工业时代的一个回应,我们也因此共同回顾了60年代的欧洲——那是一个被工业技术所掌控的时代,废旧工业材料和新加工技术不但使材料本身变了又变,而且使作品的体量也变得巨大,它迫使人们开始用一种新的目光,来审视成熟工业技术所带来极具张力的新视觉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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