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呀小呀么小酒馆
呆呆
十几年前的一个夏夜,我们一行人开了近四十分钟的车,在紧挨着出市区沿线的一座高架桥附近停了下来。为得是去看一家行将就木的小酒馆。
当时我们手头上还有点闲钱。无所事事地想找点什么挣钱的路子。听人介绍说有家小酒馆的老板正打算出手,头脑一热就去了。
去之前我以为是那种原先在湖滨酒店附近沿江那一溜开的酒吧模式。一家挨着一家,门脸儿都不怎么大,顶了天也就是百把来平的场地。
很早以前常在那一带转悠。随时步入一家小门脸,喝上一杯。有时是什么也不掺的黑方,有时是兑了雪碧的百加得。有的店稍微讲究,在功放里很低声地放那种入门级的爵士。有的则什么也没有。为了省电。
那天去了才知道,竟然是个上下三层的大家伙。白天他们甚至还有堂食。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下,有一个在门上喷了切格瓦拉的标准头像的卫生间。而二楼的走廊尽头有一个不带窗户极其不合消防规范的KTV。粉紫的墙角摆着一张橄榄绿色的皮沙发。里面暗沉沉地,星星点点的小灯泡发出微弱的五彩之光 ,像是在模拟飞机起飞的跑道,但又不甚成功。
完全不能想象他们把客人带到这样一件颇具刑讯逼供风的洞窟里,让人作何感想。
我哑然失笑。
同去的介绍人大约也是没有料到酒馆竟有如此行径的作风,打着圆场说楼上是主题的酒吧。平时生意很好。
老板的脸上此时才终于露出一点可以称之为底气的神色。我跟在他身后,感觉他有那么一种成不成的在此一举了的悲壮。不禁同情他来。
他在领我们去看二楼那个KTV的时候,至少在推开KTV的门之前,还是很自得的。认定这是个不错的推销噱头。没想到我们这几个门外汉压根就不为所动,除了客气地点头外,别无他意。令他在瞬间沦落成了一个快炙背美水芹的乡下野人。
三楼不似二楼逼仄。场地开阔,是常见的迪吧模式。天花板上到处悬着超大液晶屏,丝毫不在乎电费地大声放着时下流行的MV。
正好是魔力红刚开始走红时的She will be loved。
我因为不喜主唱骚当的那个有点刮玻璃的尖嗓门,一直很抵触这个乐队。所以即使为了显得有那么点文艺范儿,在墙旮旯处贴着饭否的招贴,也没能令我认同。
当然,在场的没有人关心我是否满意。因为拍板权不在我这里。我出现在这个小酒馆的原因,仅仅是刚好我们当时有那么点无聊。
我们不一定非得开一家小酒馆。事实上,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这方面的经验。包括老板在内。我瞧他把一个酒馆经营成这样,甚至在心里生出一丝猖狂———兴许在我手里,这个酒馆还能撑个两三年。至少我会放酷玩。再不济,我也会在酒酣的时候放上一张唐朝的国际歌。
除了那个橄榄绿的皮沙发,整个酒馆几乎毫无可取之处。
非我族类。
那天我们在这个外表破败内里不堪的小酒馆盘桓了大约不到一个小时。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撇下可怜的老板走了。
一路上没有人问我怎么看。他们根本不管我有什么想法。
事实上,我其实蛮想开一家门脸只有那么一点点儿大的小酒馆。
没啥生意。一年到头,上门的就是那么几个认识的家伙。如果心情好,就放一张辛纳特拉的FLy me to the moon。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放一张Bee Gees的 how deep is your love。
然后要像约翰屈伏塔在狂热星期六里那样,在酒精的怂恿下跳奇形怪状的迪斯科。
是的。
我再也不能喝酒了。
想起来就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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