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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黑狼 于 2010-3-4 08:34 编辑
我又见到了父亲
1974年春。沈阳军区某部。
老家是一个水网地区,基本上不产经济木材,主要从外地调运,而且相当困难。物资局的领导和职工们也伤透了脑筋,木材公司场地空空如也,没有木材可售,心急如焚。该局的领导得知父亲是从北大荒回来的县领导,诚惶诚恐地上门找到父亲,请求父亲出马,到东北搞一批议价木材,以解决县里有关单位添置办公桌橱柜和老百姓打家具燃眉之急。东北是木材主产区,但要搞到大批量的经济木材,需有国家调拨计划,就是计划外的也要有相当的关系。父亲为了家乡建设,明知此事不好办,但还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他带领县里一行人马北上,到了东北,历经半月余,找了很多老关系,搞到了大批量议价优质红松等木材,又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哈尔滨搞到了非常紧张的车皮计划,将家乡人民急需的木材运了回来,为家乡做了一件大好事,惠及很多单位和老百姓。事后,物资局的领导为了感谢父亲,想给一些辛苦费,但被父亲婉言谢绝。
那时,我还在部队服役,并不知父亲北上的消息。有一天,战友接到一个电话,转告我是父亲打来的,说是第二天上午来看望我。我很激动,自从与家人分别后,一直没有再见到家里人,很是想念。
第二天,我把军工厂的当天生产任务安排好后,请了假,并请一位朝鲜族战友陪我去县里火车站接父亲。等了几个小时,当天上午的班车都进站了,也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只好怏怏地回到营房。
正当部队快要开饭的时候,父亲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一位战友带过来的。我们父子一见面,握手互致问候。在宿舍里,我问父亲:“怎么这么迟才到。”他说:“这一路太难走了,长途客车一直是在大山里行驶,很多道路旁边是悬崖峭壁,所以车子开得很慢。”我忽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我到火车站没有接到你,原来你是坐长途客车来的。也怪我以前写信时没有说清楚,从沈阳到我们部队,应该坐火车,而坐长途客车就多了两个多小时。”父亲笑着说:“也好,逛逛大山,风景很好。”他总是这么乐观。
中午,父亲与我们吃了一顿大锅饭,二米饭,是少量的大米和高粱米掺合起来的干饭,伙房的炊事员又特意加了几个小菜,算是招待探亲家属了。
下午,战友们纷纷来到所里看望父亲。父亲问寒问暖,并打开皮包,拿出带锡纸的大前门香烟招待。小小的宿舍温暖如春,荡漾着一种亲情和战友情。
父亲没有忘记自己曾是一个抗日老兵,用自己的亲生经历宣传着当兵重要性,给大家整整上了一个多小时的政治课。还把珍宝岛战争讲的绘声绘色,迎来了阵阵掌声。
晚上,团首长派来吉普车,将我们父子接到团部招待所,热情地款待了父亲,我也沾了光,十几个菜呢,饱了一顿口服。 招待结束后,团首长安排父亲住招待所,也让我留下来陪同,可父亲坚持要到连队与我们士兵们同寝,团首长只好让驾驶员送我们回去。
大概是旅途劳累,父亲上床后不久就进入梦乡。那呼噜打得声震天,把双人铁床震得哗啦哗啦响,把别人都吓跑了,我不能,难得与多年不见的父亲小聚,心中暖洋洋的。
第二天父亲临走时留给我两条带锡纸的大前门香烟,算是给我的礼物。
团首长派来的吉普车早已在院子里等候,团首长和后勤处长以及军工厂的领导都来送父亲,一直送到火车站。
父亲上了火车,频频向窗外招收致意。
此时此刻,我眼眶里的泪水盈盈,声音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不停地向父亲挥手告别。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老家看望亲人,一人在外,真的很想家,想我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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