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22-5-7 15:04 编辑
坐在田埂上,闲翻手机。脚下,是潺潺的水流。
夕阳余晖,有初夏的小热浪。好在田园风起,也有习习清凉。
正翻看得起劲儿,忽听有吆喝传来。很大声的那种。
抬头,循声望去,是熟人啊!因为农田相邻,时常会遇到。且这个初夏的黄昏,跟我已是第二次打交道了。尚不知名,姑且叫他:农家大哥。
此刻,他正在溪水的上游分支处,冲我的方向大喊:“哎,灌够了没有?差不多了是吧?”
啊?才猛的惊觉,我在灌水这茬,刚才几乎给忘了!立马跳起来,扫视田地一圈:真险啊,时间掐得刚刚好。如果再多灌一会儿,水就可能翻出田埂,祸及到下一家了!
“好了,好了!可以截流了!”忙不迭的喊回去。就见农家大哥蹲下去,开始搬石头堵水——将流向我这边的干流,截回到主流去。
我也随即蹲下去,准备封入田的缺口。
一边搬石运泥慢慢操作,一边忍不住自己好笑了起来:我是多么不靠谱的样子啊?怎么这位农家大哥千叮万嘱之后了,还又不放心再次赶来监督甚至劳作?
之前是他要灌紧邻我家小块土地的两个大的稻秧田,我笨笨地没看出来,把人家拦过来的水给打劫了。后来人满脸惊诧表情走过来,我才发现竟是搞了个难看的吃相,又赶紧手忙脚乱给人还回去了。
为了缓解尴尬的局面,我还故意扯话题搭讪,说,你家这秧田也要灌水啊?我看水还很多的啊!
他大约是被打劫之后的余怒犹在,就没给我什么太好的表情,但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轻轻淡淡回了一句:你看不懂的,已经现泥了,这种天气,一晚上就能干透了。
满田水汪汪的,也没看出哪里现泥了。像我这种长期被抨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对农活技术进行判断,也确实没有能力和实力,就傻乎乎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了。
再后来,我就坐在田埂上玩手机。直到被他骑车经过身边提醒,说,水已经给你放进田里了,你记得灌好了田以后,要去上游把水拦回去哈!
我自是感动、感激,点头如小鸡啄米。
于是又有了开篇的对话场景。人家巴巴赶了回来,替我进行善后工作。农家人的质朴、厚道,原来一直都在,哪怕农耕生活模式早已被时代改变了很多。
这小块田地是我从前的学生家长送的,说是给我闲暇时种点无公害蔬菜吃。女儿毕业上班了,她的年纪也大了,没精力没能力干活儿了,送给我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我这躺平的德行,凡事三分钟热情,兴致勃勃几天,便再也懒得打理了。先生倒是接管了过去,还干得有滋有味,也经常打趣说,你对得起这田地,对得起这田地的前主人么?认真想来,确实有些惭愧,但不足以支撑我参加劳作。
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这一次。
我正斜躺在沙发上,享受闲暇时光,先生就打来电话,说,老婆,这天气太热了啊。
我乐了,天气热关我啥事儿?就回答他:我不热,家里挺凉快的。
他迟疑了一下,又说,我今晚值夜班啊,老婆。
哦,哦。我又笑,说,知道啦,回家时注意安全。
先生又多迟疑了一下,才无比委婉说:我刚种的茄子、辣椒,还有蕹菜,老婆,你能不能……
不能!我干净利落,立马拒绝。噎得先生瞬间无语。却不肯挂断电话,依旧负隅顽抗,苦口婆心,说,老婆,拎水是有些辛苦,但你可以灌水的。从上游去截水就行了。
这回,换我负隅顽抗了。弱弱抗议,说,不要!
先生对付我,很得心应手。继续诱哄:我没法子回去啊,太阳这么毒辣,把我给老婆种的菜都糟蹋了。是我的心意,付出的心血的,眼看着会前功尽弃了……
真想大声嚷嚷,说,不听,不听,和尚念经。唉,算了,还是屈服了吧。拖着、扛着、拄着、拎着,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把沉重的锄头弄到了田边。还记得经过中央广场的时候,好几个人用看天外来客的眼神打量我,还有人叹气,说,你们这些当老师的啊,竟然有闲情捡块地来种庄稼。
然后,就还原到前文的场景了。
才发现,保证衣食无忧的前提下,做个悠哉哉的小农妇也挺好玩的。余生,我的理想差不多可以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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