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再折长亭柳 于 2020-9-11 06:34 编辑
已经不记得是如何认识皮鞋厂长老丁的了,只记得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街办新华皮革厂的业务员,一个年轻的小胖子,好像是因为有几次打麻将被抓来后混熟的,路上遇到,给我递根烟,面馆遇到,抢着帮我买个单那种,关系一般。
改革开放后,他承包了一个小皮鞋厂,后来生意渐渐做大了,也就很少能看到他的影子了,听说他的厂子已经搬到开发区去了,改叫什么公司了,专门为空军生产皮鞋。 昨天,在朋友的饭局上偶遇老丁,差点认不出来他了,瘦了起码有两圈。
“哟呵,丁总,锻炼有方啊,哈哈,半年不见,就瘦下来了,介绍介绍宝贵经验呗?” 刚落座的胖子餐馆的老板刘胖子给老丁递了一根烟,还帮忙点上了火。
“对呀,是不是除了跑步,还要吃卡瘦和脂20啥的?” 春来茶楼的老板娘李春枝在一旁,一脸非常认真的样子问道。
“什么锻炼、吃药呀,你们哪里知道哟,老子是被吓瘦的!”老丁摇着脑袋,满面痛苦不堪。
“怎么回事儿?是你儿子被绑票了,还是你被庸医误诊成癌症了?” 我笑道。
“都不是哟!”老丁摇着头,继续说道:“当年,我承包了那个要死不活的皮鞋厂,扭亏为盈,我是有功的呀......”
“是是是,这大家都知道,有目共睹嘛!”刘胖子边说边开始给大家倒酒了。
“后来,我舅舅介绍我认识了空军后勤的王大校,我就给他们部队后勤做专供,皮鞋不愁销量了......”
“哦---,呵呵,怪不得后来你发了呢!听说你老婆儿子都去了澳大利亚?”李春枝笑道。
老丁斜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谁知道,祸从天降!三个月之前,北京有人打电话来,说是什么军纪委的,有事找我配合调查,问我是自己去,还是派人来接我?我只好自己去了。一下飞机,就被几个人把我塞进一辆考斯特拉到一个大楼里去了,连着三天,问我是不是给王大校他们行过贿,一共给了多少次、多少钱。”
“你说了?”我问。
“那哪能说呀!人家可是帮过我的呀!”老丁急忙否认。
“哈哈,你先别跟老子冒充李玉和。他们看着是帮你,实际上,无非是想榨你的油,你比谁不清楚?”我表示鄙视。
“那是那是,军、军纪委的也说了,他们是索贿,而我是被迫行贿,只要配合调查,问题不大,可是,我心里没底,害怕呀,开始两天我什么都没说,但不说不行呀!”
“打你了?”
“那倒没有,可是人家有办法,比挨打还难受,不让睡觉!”
“那审问的陪着熬,也不能睡呀!”
“哪里呀!人家现在的办法先进着呐!我不说,人家也不急,给我套上一对大耳机,就走了。我想趁机打个盹吧,一低头,耳机里就轰的一声,可响了,哪里能打瞌睡呀?”
“哈哈,好办法,但有点涉嫌刑讯逼供哇。”
“熬了三天,熬不住了,我想只能说了,不说不行呀,就少说点吧,最后就说了一些。”
“妈的,你们都是避重就轻的套路。”
“我被关了三个月,只说了一点点,后来才知道,我们男的都不行,抓去了或多或少,都开口了,但有几个女的厉害,硬是不开口,关了好久都没说一个字,我现在有点相信并敬佩那刘胡兰、赵一曼啥的了!现在,我是那个保什么,哦,取保候审,哪也不能去,只能待在家里。其实,我早就料到会出事,所以,我把老婆孩子还有钱,都弄澳大利亚去了,就是判刑,我出来后,也生活无忧。我也是冤枉的呀,谁愿意把自己的钱塞给那帮王八蛋呀,可是不塞你就做不成生意呀,对吧?我的皮鞋,那质量是没问题的呀!”
“行了行了,别痛说你那革命家史了,打电话催催,老赵咋还没到?菜都等凉了!” 我先抓了块羊排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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