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川梦回 于 2022-8-7 19:01 编辑
小狗阿毛爱看人间百态。在家常趴在飘窗前观察街上的车水马龙。小广场边的长椅上一坐就很久,脑袋随着来来往往的老少街坊们转来转去,要它走就跟我急。 模样与苏大强有七分像,见面总有秘闻相告的老男人过去了。穿着白纱长裙的老太太迈着少女的碎布过去了。雪白的跑鞋,短衣短裤,头上扎着发箍,收拾得像个运动员似的瘦小男人过去了。戴着红箍四处巡弋的老太婆目光严肃地扫来扫去,也过去了…… 早前见到他们,心中便哼的一声。随着一年年老去,渐渐觉得爱八卦没什么不好,老少女没什么不好,收拾得像个运动员没什么不好,戴着红箍四处巡弋没什么不好……不好的倒是我这号无才无德、混得也不咋样、却还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的老灯台,社会风气就是被我们这些人带坏的。 便听到苏大强对运动员说,如此年纪坚持晨跑,一般人做不到啊。 运动员说,膝关节软骨磨损,早不跑了,现在是走。 由此想起那年八月,顶着烈日在昆仑山的荒山秃岭间赶路。迎面来了个外国老头,高大的身板儿,瘦骨嶙峋,满脸花白乱胡须茬子,背着高过头顶的野战背囊。他的左腿在后边拖着,也许膝盖或脚踝出了问题。 前行约一公里,又遇上个外国老太,矮矮胖胖,独一个儿慢悠悠蹒跚,遂料定与前边那老头是两口子。以他俩这速度,若不搭一段顺风车,天黑前很难赶到有人烟的地方。 曾在拉萨北边的国道上见到不少外国人,徒步的,骑单车的,驮着行李,目标可能与这老两口一样,都是昆仑山北口外的格尔木。 我不信这老两口是由拉萨一路走来的。因为太远,太荒凉,种种的艰难、危险。遂认定他们是搭顺风车到前边纳赤台,最远到昆仑山南口,然后掉头往回走的。以他们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就这已很了不起,甚至难以想象。 望着苏大强、运动员的背影,忽然想起我那个高看自己,小觑他人的老毛病,当年我对老两口的判断极可能是错的。遇上他们的地方距格尔木已不足一百公里,他的膝盖抑或脚踝软骨便是在拉萨到这儿的一千多公里路上磨损的,终于拖着走。我以自家颟顸自守的品性推度他们,以为不可思议。可知人生在世,唯一有把握小觑的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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