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蕊 于 2023-3-20 13:23 编辑
昨日多云,是锡马举办日,桃园里花已可观,离最盛尚有几日,在公交车上跑马观花式地看了一阵桃园轮转,胸襟散漫,忽见一大片油菜花,隔得很远,心耸动了一下,念起故乡,山口一架紫藤仍寂寂然,钻过紫藤架,一树海棠甚是肥白,不知是何品种,比路边随处可见的垂丝海棠耀眼,老人们齐唱着老歌,歌声中青春未远,入山,有个喇叭在路口反复提示,纸钱不得入山,引起山火要负刑事责任,旁边放着两只大大的铁皮桶,桶底空空,山脚祭扫的人随处可见,冒烟的地方也没有谁去干涉,看见几片清扫出的墓石,就在路边不远,石上刻字,有的朱笔旁填着几字墨黑,那是未亡人的名姓,葬在这人气旺盛的山林实在是一件可羡慕的事
入山未深,即闻泉水,两日前那场雨已经全然忘记,林子也没有什么旧物可供摇落了,山的涵养留住一脉余响,林梢绿意渐涨,在绿的路上,黄嫩青嫩自然分层,一女子坐在溪边,面朝泉水,观其背已是入神模样,这便是人为什么要来山里吧,石阶边看见一种小白花,俯身相看,一老者下山,问:小虫子?我笑了笑,说:是花。
山莓已把叶子展开,开出许多花来,摘了一朵,无聊地放在鼻前,居然有一点香,如柿花,是小孩子气息,这是春山今年第一种味道,又摘了三朵,虚握手心,时时忍不住摊开嗅嗅,掌上汗热将花朵焙得收合了,而花气仿佛生根到肉里,又见几种新叶,喜欢它们的稚嫩,更喜欢它们秩序井然,这是事物之初的样子,后来的纷纭变幻其实也非乱,也许只是有残缺夹杂其间不被知晓,追寻不及来处便显乱了,风为什么不乱叶芽,为什么不能扰动孩子的心,只为离来处太近吧
到山顶,太湖今年第一次从雾气里显形,山顶的树也萌芽了,静水想在院子里种一点紫花地丁,就因为我在山脊上看见了它的身影,我想也许可以等它结籽收取一点,我不知道山脊的紫花地丁从何而来,它们只在石阶的缝里或者两侧边沿,一路走着,寻着,新发现好多处,便不想等它结籽了,也不想等下次来了,在林子里找到一只装糕点的纸盒,用一段枯枝拨开败叶,拨开腐土,紫花地丁露出了它的根须,绵延在别的草根间,一根一根略拔了一拔,拔出一株,放在盒子里,培一点土,原路返回,于另两丛茂盛处又各挖一株,山脊上,几个孩子在奔跑,脱开了父母的牵绊,有一位把外套颠掉了,我喊了两声,连跟在他们后面的大人也置若罔闻,我也不很热心,只可惜干干净净一件小衣裳落在石阶中央,便将它拾起,搭在阶边树枝上,他们发现丢了衣裳回头找,自然能看到
下山,至泉边,洗了洗手,捧了两捧泉水洒在纸盒内,但愿它们离了山也能好好生长,泉在出山前隐没了,采得这三株紫花地丁,不是收获,是一种负疚之情,不过小院与山从此或可隐含一点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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