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桂花树

海浪一叶舟

            

                                                        梦中的桂花树      

       那年他失恋了，和热恋了三年的大学女友终于分手，悔恨惆怅失落，他几乎被击垮，躺在旅馆发呆了三天，终于明白，这座城市已经不再容纳他了，

      拖着疲倦的身躯去汽车站买了离开的长途汽车票。昨晚一夜没睡，就在护城河边呆了一夜，身后是学校，面前是城墙，哪里是他们曾经相聚的地方。。。。

      汽车是凌晨四点半发车的，坐在车窗前发呆，迷离的灯火像她的眼睛，朦胧的建筑从车窗旁顾恍然而过，他要最后一眼再看看这座城市，这座曾带给他无限瞳景的城市，他觉得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车子已经进入秦岭，晨曦中蜿蜒的山路朦胧的山头若隐若现，身旁轻轻的抽泣声把他拉回到现实。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乘客，一位女性，爬在车帮上，

      那时候的客车很是简陋，空间又狭窄，低矮的座位靠背上的不锈钢栏是提供给后排乘客的扶手，乘客可以趴在扶手上打盹。

      本来失恋的影子笼罩在心里，身旁的抽泣声更让人烦，索性把头伏在窗棂，从本不严实的车窗透过的山风吹打在脸上，身凉心里更凉。

      抽泣声断断续续，忍耐，忍耐，终于忍耐变成了愤怒！恨不得一把把她抓起来丢到车外！相信那时候真有那个发泄的力气！

      “你怎么啦？是不是晕车？换个座位，你靠窗坐吧”。没想到愤怒的他竟然说出了这么体贴的话来。

      那女的抬起头来；“我没晕车”，接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是一位少女，虽然谈不上多么的漂亮，但很秀气，那双带有稚气的灵犀还挂有斑斑的泪痕。这时候他才看清了。

      换座位，少女站起来挪位，这时候他才发现少女是那样的高挑苗条，他那一米八的个头少女的个头差不多和他齐耳。少女身着浅灰色风衣，内置红的羊毛衫很是协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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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天色已经大亮，初升的太阳在山峦间时隐时现，车厢里的乘客似乎都在打盹，汽车在蜿蜒的小路上颠簸爬行，引擎的声音像一个快要断气的老者在喘息。

      少女伏在窗棂上，凝视着窗外，抽泣声断断续续，还不时的掏出手绢粘粘眼角的泪痕。

      他长叹一口气，脑海了浮现出分手的女友。那时候每一次分手她不也是依依不舍，泪流满面的。。。

      莫非她是和男友离别，心里难受？果真如此的话，那他们也是同病相怜，只是他和女友的分手已经是诀别。想到这里竟然有点同情起这位少女来了。

      “小姑娘，和男朋友分别是可以相聚的，别太伤心了。。。”他莫名其妙地安慰起了小姑娘。

      少女抬起头两眼满是诧异地望着他：“没有呀，我没有男朋友呀”。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唉，知道他猜错了，但没去道歉，只是长叹一口气，眼睛不再注视少女，而是呆呆地注视前方，想着心思。

      这回轮到少女研究起他来。

      良久，少女胆怯的问道：大哥看你的气色，你是不是也把包丢了？

      丢包？这是哪门子事呀？也许长途乘客都是大包小包的，偏偏就他们两个没有任何行李。

      他扭头给少女一个苦笑，摇摇头算是回答。他心里明白，他丢掉的是一个人一颗心一个瞳景。。。。。

      这时候他才明白，这少女伤心的原因。

      上车前，她要去卫生间，身旁一位和蔼淳朴的阿姨很是热心，妞呀提着这么大个包多不方便呀，阿姨帮你看着，你放心去吧。少女回来，找遍候车室，再也找不到那个好心的阿姨了，包把阿姨带的无影无终。

      原来，少女家和别人共同开了个苗圃，出售各种花草树木，他爸爸一直在这里销售花木，这次在这座城市刚联系了一笔花木绿化合同，老爸一高兴就喊她来这座城市游玩几天，顺便把以前的账本合同带回家去。

      这下倒好，包丢了，合同账本全丢了，这回去怎么交差？！

      少女急得大哭，直到发车也没找到那个阿姨。这样少女无奈地登上了南下的班车，但一想到那账本合同，少女就心悸，于是就有了断断续续地抽泣。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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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少女那幅失落的面孔，再想想自己，头脑里搜寻着安慰她的话。

       沉默良久忽然冒出一句：“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不是你的”

       此话一出，他都吃惊。少女更像看见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他也觉得怎么讲出这样的混蛋话来安慰人！于是他变换了口气，给少女讲了些入耳的安慰话，那少女不时的点点头，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小姑娘毕竟还是小孩，淡化了丢包的不快，好奇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哥，你怎么啦，看你也是心思重重？”

       这一声哥叫得，他有点意外，其实也是，他也不过二十出头，大学毕业才不过一年多点。

       他没马上回答，只是苦笑了一下，倒是少女天真好奇，非要去打探，很久他才蹦出来一句，和女友分手了。

       少女来了精神，刨根问底：“那你还喜欢她么”？他点点头。“那她还喜欢你吗”？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少女还要问，被他的沉默制止了。

       少女叹息了一声：哥哥我觉得你是一个好哥哥。。。。，他咧咧嘴闭目不再言语。

       汽车还在山路上颠簸，引擎发出的单调的噪音乘客已经习惯，为赶早上四点的班车乘客很多人是一夜未眠。很多乘客还在打着瞌睡，他全无睡意只是闭目养神。

       少女碰碰他：“哥我借你的肩膀靠一会好么？那窗棂被车一巅老碰头”。

       “好吧，随你”！他应了一声。他知道他那个曾经的她已经不再需要他的肩膀了，想靠就靠吧，反正也不收费。

       一声刹车，车停下来了。车旁是一个路边饭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下车下车，全部下车，吃饭上厕所一个小时，车上一个不留要锁车门”司乘大声吆喝，把乘客全部赶下了车，咣地一声锁上了车门直奔里间，哪里有专门为司乘准备的免费饭菜。

       被颠簸了一个上午的乘客下车首先解决不是填饱肚子而是把肚子腾空，毕竟憋了好几个小时了。

无奈这路边店只有一个简易茅房，而且不分男女。憋急了的男士哪里还顾得上女士优先，早已把茅房挤得爆满，挤不进去的男士就在茅房旁转过身去放水，全然不顾周围急得打转的女士的羞涩。

       终于轮到女士了，但常常有冒失的男士冒然闯入遭遇尴尬。

       少女拉拉他的衣角道，哥，我去你在门口把守。他应允但多少有点不自然。但还是做了，并成功地拦住了几位冒失的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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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店极其简陋，没有自来水，门口那盆用于洗手的水已经成了浆糊，好歹边上有一水缸，他俩舀了瓢水相互倒着洗了把手，少女掏出手绢，擦了擦手便走进饭店。

       又有几辆长途车停靠，下车的顾客拥在饭店里。

       饭店卫生条件极差，饭店老板早己备好了饭菜，几个大盆乘有几种炒菜，就像现在的泔水，几只苍蝇在上面缭绕。旁边有米饭，馒头，包子，还有蒸面条，小米粥。可能人饿急了连狗屎都敢去吃，乘客拥挤着抢买饭菜。

       他问少女，吃点什么？少女摇摇头。

       那就吃点稀饭素包子吧！他边说边拦住要去买饭的少女，买了一盘包子两碗稀饭，他知道他口袋的钱只能在到达的城市住上一宿，再买张回单位的车票。要是炒个菜来瓶啤酒饮料的话，那他要么今晚上只能在车站蹲上一夜明天坐车，或者找个旅社住上一宿明天步行走八十公里回单位。尽管少女一再要去买饭并一再说明她只是丢了包并没有丢钱，但他怎么会让少女掏腰包呢？

       其实那些天，他一人只是喝酒抽烟，今天和少女邂逅，心里多少有点宽慰，倒觉得真的是饿了，那少女本来说不吃也许遇见这位哥哥，心情好了些，也有了胃口，眼看着天真无邪少女吃完一盘包子还喝了一碗稀饭，他只能喝了一碗稀饭再去舔舔嘴唇笑笑。

       吃罢饭又上车颠簸，也许少女已经把他看成了亲人，给他讲述她家的趣事，他一旁只是点头笑笑，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少女讲累了，又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打盹，这一次他有点别扭了，少女把身子整个趴在他拉扶手的胳膊上，并不是他的胳膊承受不了这个重量，而是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少女的心跳。。。。。。

       心里一股燥热，马上他腾出另一只手，把少女推了推。少女欠欠身子，不久又是这样，并且靠得更紧。

       他想到了他的女友，那个比他大学小两级的女友，每次他们在一起，她总是喜欢依偎在他的怀里，而他也总喜欢把她揽在怀里，看星星看月亮，瞳景着未来，那时他觉得他太幸福了。。。。。

       一想起他的女友，再看看身边的少女，他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排斥。他用力推开身边的少女，这时候他才发现那女孩根本就没有睡。

       他说你这样让我受不了了，那少女可能理解错了，脸一下竟变得羞涩，娇捏地拧了他一下：哥，你真坏！

       他平静地答道：是我的胳膊受不了了！说着把胳膊在空里活动活动，好像真的发麻了似的。表情依然很是平静。

       那姑娘感觉失态，脸色更是绯红，眼睛已经不敢去正视他，只用羞涩的余光偷偷地去瞄他，那一刻他觉得她真的很美，也许少女在那一刻是最美的。

       为了掩饰这尴尬的局面，他和少女谈起了她家的花木，少女终于从尴尬中解脱出来，滔滔不绝的讲着各种花木，最后谈起了桂花。

       她们家种了不少桂花，由于她们家太喜欢桂花了，所以少女的名字也叫桂花。

       “哥，我给你带一颗最好的桂花树，栽在你的院子了，每到开花季节，你老远就可以闻到桂花的花香”。。。。。小姑娘天真地说。

       傻丫头呀，哥哥上班的地方是一个大大的机房，那里拥有当时全国最大的计算机，怎么能种花呢？哥哥住在公寓里。你以为哥哥住在一个小院里，可以种花养草，还可以栽一棵大树？嘴上没说心里却暗暗好笑。

       天已近黄昏，汽车不再颠簸，这是一个平原，路也宽敞了许多，汽车的速度明显加快。只希望车开得更快些，早一点到达那座城市，兴许能赶上最后的末班车。

海浪一叶舟

       车终于到达这座城市，已是傍晚，匆匆赶往售票处，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去他单位的车早已停发，那少女去的地方还在外省，看来真的是走不了了。

       他俩都没有行李，少女跨起他的胳膊，俨然似对恋人，看样子今晚他去哪里她也会去哪里。他心里一抽，打了个寒颤。

       他记得路上小姑娘说过，临近一个县城也有到他们那里的班车，于是他拨开少女挽着他的手，跑向了售票口，因为他刚才看到去哪个县城还有一趟班车。

       票买到了，快要发车了，她稀里糊涂地被他拉着冲向检票口并把她推了进去，少女无奈地站在栏杆外向他挥手告别，那一刻朦胧的灯光下映衬出少女眼角晶莹的泪花，他觉得他看错了，直到少女消失在夜幕中。

       他离开车站在一个偏僻点的地方找了家旅社住下，他知道车站旁的旅馆价格太高。他口袋里的钱已不多，晚饭不能吃也不想吃。躺在床上他久久不能入睡，想到那个被他推到检票口的少女，他知道除了那个离他而去的女友他再也不会喜欢别人，可一个单纯的少女深更半夜得到了一个陌生的县城会不会有危险，想到这里他就内疚，他觉得他真是一个十足的混蛋。

       那一夜他直到拂晓他才睡着。。。。。

海浪一叶舟

       回到了单位，他一头扎进了工作，他想用拼命的工作去淡化失恋的痛苦。

       半个月后他收到了少女的来信，从少女那歪歪扭扭语句不通的信中他读出了少女所要表达的意思：

       在车上给他表达她喜欢他要做他的女朋友，他没拒绝还点了头，这个他真没有这个印象。那时车的噪音很大她说话声音又小，很多话他没听清只是礼貌地点头。

       还有那天晚上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又返回了车站到处找他，最后竟在车站呆了一夜，她想到第二天他会来乘车的，但偏偏等到快中午了还没见他来。

       这傻丫头呀，他第二天并没有去车站，而是去了他们设在这座城市里的办事处，他乘单位的车回去的。她在信中还提到了要送他的桂花树。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怎么会告诉她他的地址。

       接着是第二封，第三封，她的信他都没有回。他知道他不会去喜欢她，他甚至后悔不该去关心她让她产生错觉。。。。。。

       时间往往是医治创伤的的最好药方。几年后当他渐渐从失恋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的时候，他便有了心仪的妻子以及可爱的宝宝。

       那年夏天，他们推着宝宝在小区漫步，一阵花香飘来。妻子贪婪地吸了几口感慨道，这桂花真香呀！

       “那个是桂花”？他还真不知道桂花树长得什么样子，想象中桂花树应该是高高大大的，花朵就像牡丹一样。

       妻子笑弯了腰，用手随意一指，“你看，这些都是桂花，你说的那是木棉”。

       小小的花瓣，金黄色的一片，原来这就是桂花？！

       这种树木在他们这里太普通了，小区，单位，学校，公园，到处都是。而且这两年又新栽了很多，已经开始开花了。

       正是开花季节，八月桂花香。。。。。。。

从容

感情写得真细腻, 一口气看完{:soso_e179:}

从容

舟的文笔不错

云舟孤帆

九天行舟 发表于 2013-7-28 14:35
感情写得真细腻, 一口气看完

谢谢九天欣赏，一般人看见这么多的文字都烦，很少看完的。{:soso_e163:}

云舟孤帆

九天行舟 发表于 2013-7-28 14:36
舟的文笔不错

谢舟夸奖{:soso_e183:}

这帮家伙也不给加精，空废了我的一番心血，要不然我就亲自动手了{:soso_e144:}

牛芒

那他现在还想见到她吗?
有二十年了吗?

云舟孤帆

牛芒 发表于 2013-7-28 17:19
那他现在还想见到她吗?
有二十年了吗?

再也找不到了，只看见门前的桂花树{:soso_e113:}

舞婆娑

小小的花瓣，金黄色的一片，原来这就是桂花？！

黄花迎风而开，蝴蝶闻香而来，原来这就是黄瓜花？！

云舟孤帆

舞婆娑 发表于 2013-7-28 22:05
小小的花瓣，金黄色的一片，原来这就是桂花？！

黄花迎风而开，蝴蝶闻香而来，原来这就是黄瓜花？！

金黄色的花蕊，粉底泛紫的花瓣，原来这就是我种的土豆花？！

云舟孤帆

舞婆娑 发表于 2013-7-28 22:05
小小的花瓣，金黄色的一片，原来这就是桂花？！

黄花迎风而开，蝴蝶闻香而来，原来这就是黄瓜花？！

绿绿刺状球形的花瓣，既不招蜂又不引蝶，原来这就是酒醉花？！

蔷薇盛开

真好。

蔷薇盛开

我也是一口气看完的，心里活动描写的极为细腻。
有些人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其实一直都在心里。

云舟孤帆

蔷薇盛开 发表于 2013-7-29 09:47
真好。

谢桃花{:soso_e163:}

云舟孤帆

蔷薇盛开 发表于 2013-7-29 09:50
我也是一口气看完的，心里活动描写的极为细腻。
有些人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其实一直都在心里。

其实这篇帖子也是受你那篇“那场橘子花般的爱恋”的启发写的。
有些过去的事情，回忆起来挺有意思的

蔷薇盛开

云舟孤帆 发表于 2013-7-29 16:04
其实这篇帖子也是受你那篇“那场橘子花般的爱恋”的启发写的。
有些过去的事情，回忆起来挺有意思的

那篇文章发的早了，你还记得？

罗兰

桂花树在梦中绽放。

罗兰

记忆在岁月中沉淀。

古不为

很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