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23-6-6 16:03 编辑
说一些往事给你听 我在企业那些年(1)
人,闲了其实很无趣,退休生活固然安逸,但是,日复一日的样子,还是会让人生出些许焦躁。
写一个长系列吧,题目是《我在企业那些年》。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大话题,也是一个有写头的话题,啰嗦起来会很长,所以,注定要看我的耐心能不能把它写完。
当然,也无所谓,能不能写完都是一种随意。也不是回忆录,也不是树碑立传,无非是信马由缰,走到哪儿算哪儿。
你也不用好奇这个所谓的长系列到底多长,我只是大概的给你一个时间的长度,从我的十七岁开始也就是1975年到2002年,这是一个长达27年的时间跨度,应当算是很长了。
人生有几个27年啊,是为序。
01.
这个不是什么回忆录,就是想用一些琐碎的,拉杂的文字,把自己当年在企业的这段人生经历写出来,也谈不上分享,我说你愿意听就听,不听走开也就是了。
就从1975年我的17周岁生日说起吧。
我是三月份生人。1975年的那个生日,是在从四川回大连的火车上度过的,我记得在餐车上我的二哥给我要了一碗榨菜肉丝面。据说这是动身前,我老妈在信中嘱咐我哥的:一定要给你小弟过生日,吃一碗面,让他顺当当的。
我真的记不住那碗生日榨菜肉丝面的味道了,但我记得确实是一碗手擀面,而且上面还卧了一个鸡蛋,那年月能这么吃也算奢华。
话题有点长,简短截说。我是1974年我二哥从四川他的大三线工厂回来探亲的时候,把我带去四川的,带去四川的理由只有一个:散心。
所谓的散心,就是我当时觉得读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干脆每天装上饭盒出家门,就跑到周边的山里沟沟壑壑里度日了,这样的事情当然不会长久,很快学校就通知了家长,然后就是和父母直接的摊牌。
这大约是青春期反叛吧?谁知道呢。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回家探亲的二哥和父母决定,让他带着我去四川他的大三线工厂呆上一阵子,就这样,我就在1974年的五月和二哥去了四川。
那时候进出川,似乎只有宝成铁路,要穿越秦岭大巴山脉。三百几十个山洞,让你迷糊。
鉴于不是说这段生活,就把四川那八个月的生活先略去。
02.
我起初的打算是准备在四川呆一年的,二哥的年假是几年攒下来的,他们的企业属于铁道部直属大三线,最大的好处是坐火车他们不花钱,拿着探亲票横穿大半个中国。现在看,这福利也是杠杠滴。
之所以匆忙回来,是因为父母听到了一个消息,其实是确切的知道的一个消息,那就是当时父亲战备医院已经正式传达,为了解决三线家属(孩子)的就业问题,附近的一座很有规模的三线工厂准备在十二月招工,而且指标都落实了。父亲他们战备医院给了四十个指标。
所以,父亲信中告诉我们,必须在五一之前赶回去,也许能招上,唯一存疑的问题是,我不够十八岁,只有十七周岁,一旦厂方严格执行年龄标准,大约也就没有戏了。
七十年代中期,在一个大山沟的战备医院里,能有这样的消息,简直是春风万里传佳讯,那还等什么,赶紧回来吧。
我很兴奋,因为觉得一个叫做机会的大瓜正瞄准着我,基本八九不离十,一转眼可就换了行头,叫工人阶级一员了,想一想多牛逼。
医院家属孩子总计报名44人,其中含分院五人。
就这么一路风尘的回来了。
马铃儿响来云鸟唱 小子我今天回家乡 工人阶级成一员 从此人生不迷惘
有点扯,不过是真高兴。
03.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回来之后,工厂那边就来人了,填表落实。然后是安排体检,至于人数和年龄根本就没认真。所以,事后我们觉得工厂也是求贤若渴啊,当然,我们可不是什么贤达之人,都是一群宛如动物园四点半的狼,睁着眼睛,耷拉着舌头,迷惘着能吃什么。
体检发生了一幕,我和几个兄弟身体指标实在有点不堪。体重45公斤,身高1.63,工厂劳资的大叔看着体检表直皱眉头:这身板进厂能干啥? 能干啥,嘴里不能说,心里几分不服,有苗不愁长,将来备不住当厂长。 瞅见没,这志向大了去。 体检过了,这就是说,进工厂这事儿基本落实了。说实话,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觉得这是人生的幸运。 否则一年后我的毕业季,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是留在父亲医院的药厂做一名家属工,第二条就是原地插队下乡,汇入知青队伍。没有第三条路,别说我没有,所有人都没有。
当然,之后的路可能就是留在医院,万一有机会转正成正式工,至于插队当知青,也可能随着回城的知青大军,回到城市里,却依旧找不到工作,然后不知道:命运带我去向何方。
我所有的同学里,只有一个人是幸运的,他留在了医院里,后来转正成正式员工,再后来成为医院图书馆的馆长,混的不错。更多的是要么当兵了,要么插队了。
所有的手续都办理完成之后,去学校做最后的告别。说实话,内心是很兴奋的。
和老师告别,和同学告别,和岁月昨天告别。
许多年后,故地重游,我们一次次的回到那里,和那里的老师同学们保持着相当亲密的关系。端起重逢的酒,说的都是那些不是故事的人生。说到情深之处,泪洒杯酒,潸然伤情。
就算几十年过去,那些依然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师长,同学依然和我们亲如手足,若不是这几年的疫情,早就会回去看看了。尽管这样过,三年间我们还是回去过几次。
工厂定下到厂报到的日期是1975年12月16日。也就是说,这一天工厂将会派车来接我们。
我们这边是三十九人,年龄最大的是属马的,几个1954年的老哥老姐,其实那会儿才二十刚出头。年龄最小的居然不是我们几个,是分院的一个老妹子,只有十六岁不到,以至于时至今日聚会的时候我们依然认定她绝对属于童工。
说实话,特别感谢我当年的企业的这份格局和担当,我们这一批一共招入了147人,几乎把周边三线企事业单位适龄人员,都招进来了,这是很大手笔的事情,无论你是否感恩,都不该轻易被遗忘。
05. 在等待的那几个月,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上山砍柴,把家里的柴棚塞的满满的,不知道能为父母做些什么,只是知道,我走了之后,父亲会担水,他的一条腿一直不利索,有骨刺,时好时坏。
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可以说是拖着病体照顾我们这个家。
她早已经为我准备好了行囊,厚厚的被褥,各种生活物品。
火炕上,夜里醒来,炽黄色的灯影里,永远是她默默劳作的身影,这是我心中永远的定格。这一年,她63岁。老妈生于1912年,算起来如今111岁。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人生都是一些回不去的故事,只要揭开,一定充满着失落和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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