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花不是难事儿。如果注意观察，谁家阳台上都会有几盆，或灿烂或青翠，或白发垂髫奄奄一息。花的品种、生存状态折射出主人的情趣、品味、勤劳与否。除了以养花为生者，普通养花人单纯为了给家里增加一抹绿色，一丝春意，调剂一下单调的生活，像爱好绘画、写字、下棋、弹琴一样，没有高低贵贱。
刚参加工作到一个陌生城市，生活圈子比较小，空闲时间比较多，独处时，读书写字，兼养了几盆花。养的第一盆花是单位的会计钱老太给的，一扎高的玉树栽在泥盆里，纤细的干上挑着几片肥厚的叶子。她栽了好多盆，顺手送了我一盆。
钱老太说话粗门大嗓，热心肠，上班第一天就在走廊里问我有没有处对象，声音很大的那种，那时候年轻，一说介绍对象，臊得我脸颊一阵绯红，不敢接话。也是这位老太太，同事买了西瓜请大家吃，她将很多切开的瓜瓣儿咬个尖儿在放下，等别人都没得吃的时候，她还有好几块瓜没吃完；两副牌打拖拉机（扑克的一种玩儿法，也有叫双扣的），她从来没赢过，说她打得不好，她嘻嘻一笑，“玩不好还招呼我玩？！”……还有好多关于她的奇闻异事。就这样咧咧哒哒的老太太，却养啥花都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更离奇得是，别人栽花，精心松了土，将花小心翼翼地下到土里，浇上水，生怕风吹了雨淋了日晒了，将养孩子似的，最后却不耽误夭折。然鹅，她栽花特别简单，用手指在土上抠个坑儿，将花枝下到坑里，埋些土，用食指中指在根部一摁，剩下的就是茁壮成长，开花结果，花香扑鼻。
我养过很多种花，都是普通品种，普通到身影随处可见。
钱老太送我的玉树，多肉的一种，只长叶儿不见开花的。当时也不管不开花，只觉得翠绿翠绿得好看，又能点缀办公室，养得有一搭无一搭。这花比较皮实，适合懒人，十天半个月浇一次水即可，缺水了，叶子会软，浇上水，时辰不大，叶片就能光亮饱满。后来觉得十天半月的也太勤了，慢慢地，到一个月再到半年一浇。后来蔫得太厉害，浇了好多水，终于没有活过来。
总觉得亏待了它，有一瞬伤感。拔下来扔掉，换种了一颗麒麟掌。
看别人的麒麟掌，特别羡慕。鸡冠状的茎黝黑发亮，鸡冠上长着茂密的叶片，神似欧洲足球队员蓄的鸡冠头，个性十足。自己尝试栽了多次，均告失败。这颗麒麟掌是钱老太太帮我种的，一次性成活。成活后，长出第一片叶片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松土、施肥、除虫，按时浇水，花也争气，没辜负我的付出。
养麒麟掌的同时，在办公室养过米兰、马蹄莲。
马蹄莲也养得好，深绿的叶片间衬着筒状的白花。朋友甚是稀罕，就说等他小店开业作为贺礼送他就行，不用送现金礼。果然，帮他写了礼帖，和马蹄莲就成了贺礼。按价值算，应该是我养过的最贵的花，在朋友的小店里又生长了好几年光景，繁殖的小崽子又送人无数。米兰米粒大的小花，却幽幽的特别香，香气无处不在的感觉。米兰好打理，花期长，香得久。为了花开得更好特意买了花肥，定期施用，花颗肥壮，花穗多且长。正开得热热闹闹的时候，却突然不见了，到处找也没找到，莫名地就丢了。后来才知道，被同事先藏在办公桌桌洞里，然后运回了他家，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贼人”劫了。到现在还怀念，哪怕等花事了了再送出去，也不遗憾。为了补偿我，同事送了我一颗柠檬。只有两个杈杈，看着就可怜。好多花在南方都是户外的植物，像石榴、无花果、三角梅、橡胶树，在北方，只能养在温暖的屋子里，柠檬也是。经过精心侍弄，柠檬开了花，温柔小巧，缓缓开启时，才窥见洁白的内心，外粉内白，明黄色花蕊，娇媚万分香气四溢。粉紫色慢慢褪去，越来越洁白剔透，花期过后结了好多小柠檬，青青翠翠的，让人欣喜。怕柔弱的枝条担不下这么多的果实，挑大的留了两个。柠檬泛黄的时节，像那盆米兰，被另位同事端走了。不好说啥，只好认了，只是心里惦念了好久之后终于释怀。然后养过文竹，叶子片片地黄，终于死掉；养过玻璃翠，烂根，死翘翘；虎皮令箭、香水兰，养得都不长久……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堆各式各样的花盆堆在角落。
多亏麒麟掌被我及时运回了家里，才躲过了贼劫，成了养得最长久的一棵花。
随着麒麟掌腰身的粗大肥硕，从一小盆换到中盆，到直径三十四公分的大盆儿，最后到半人多高，一直郁郁葱葱。最后盆太大，终于换不动了，就让它那样恣意地生长。偶然发现水分不足的时候，在土上一层白碱，浇上水后就消失了，没太在意。等发现了冠状的枝杈有腐烂现象的时候，已经晚了，整颗麒麟掌的花干已经烂空，没得救，只好扔掉了。
从小到大，这颗麒麟掌从纤弱的一点到郁郁葱葱再到凋落，很是让人惋惜。就像面临退休的送我这颗麒麟掌的钱老太，在那个冬天，查出了生在下眼睑的血管瘤，恶性，也让人唏嘘感慨。
花事无常人生脆弱，且行且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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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3-6-30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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