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里,我闭口不言,不肯放夏天归去,一任这游走的时光,风吹雨打到九月。
远方的草原并不远,八月的天路,清凉一片。
小镇上,有曦晨淡淡的马粪味,有黄昏淡淡的牛粪味。
那些风,吹不淡这些味道,也吹不拢。只吹过山羊的犄角,在坡上开出几片云。风和云,一同起伏过草坡。
会拉马头琴的老人,在大草包上埋成一个小的草包。从此,马头琴像一个回到都市的市侩,在孩子们身边,言不由衷。
被一起埋葬的事实是:马头琴上的呜咽,从来不曾属于马尾。
每匹青马,翻过山岗,也会翻过白马的误会,在墨瓦红砖的小镇上,留下鼻息里的气味。
每朵亚麻花,都能摇落一搦孤单。那些孤单,光天化日,成千上万,占据一整个山坡的忧愁。
忧愁会在九月产籽,忘记雨,忘记蝴蝶,忘记马上驻足的过客。
我没有告诉你,在暮色里,我曾仔细打量过那些飒飒而立的芨芨草。
没有告诉你的,还有芨芨草下互相追逐的两只地鼠。它们停下来,站起身子四处探望时的样子,像极了一段童年。
我不会告诉你这些。我怕这些错乱的珍藏,说过之后,再也无话可说。
芨芨草会在九月老去,然后会有霜,或者雪,落在地鼠们的头上。
又起风了。
要不,你给我唱首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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