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亲是个煤矿工人,所以我也成了一个倒霉的矿山子弟。在矿山长大的孩子眼里只有山没有矿。我们家住在一个群山环抱的丘陵地带的一个马路边。
爷爷奶奶都死得早,所以我长到四岁就被爸爸妈妈扔在家里。那时也没钱上幼儿园。我们家有三个孩子,我有俩个哥哥,两岁一个间隔,他们都上学了,每天我就一个人玩,有时候我悄悄地摸出去了,嗬,外面马路上好多人啊,大人小孩。人来人来人往。就是没有车。我只认识隔壁家的一家人。因为我大哥和他家的大男孩打架,他妈就扇了我哥俩耳括子,那个脸肿得老高。三天才消。我爸妈心疼得不得了。觉得他们家忒不懂理了,他们家儿子比我哥还大两岁。个头也高出那么一小截,俩小孩子打架凭什么大人掺和?于是就和他们家理论,可是那婆娘简直就一母夜叉投胎,二话不说劈手就打,我们仨个小孩还小,这阵仗哪敢拢边?他们家一基本上是半大小子了,一窝蜂而上,结果打得稀里哗啦,虽然,他们人数占绝对优势,但是,我爸当时还正当年富力强小伙子呢,苦力出身,一个顶五。最终,俩家都没占到便宜。从此俩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一天,我一个人呆在家门口玩泥巴过家家。过来一群孩子,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其中一个就是隔壁家的老幺,他一把把我的泥巴踩烂,还用那个空的青霉素小瓶子装点水,插上注射器的针头,对准我的鼻子嘴巴一通乱射,搞得我半天出不来气,我猛地抡圆了小胳膊,朝隔壁那个男孩的脸上扇去,只听哇的一声,他哭着坐在地上,那几个男孩子一下子就懵逼了。我趁机逃了出去,不敢回家,怕他家的家长找到我家来报复我。
我跑呀跑,看到一堆专门接水的水泥管子,就选了一个钻了进去。我爬呀爬,因为是冬天穿了很多衣服,爬到中间的样子停下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到了晚上,哥哥放学了,父母也下班了。回家没有看见了我,到处找。终于在哥哥的呼唤下我醒了,他们也终于找到了我。我不能动了,只有叫着向前爬,却怎么也爬不出来,天已经是墨黑了我妈妈打着手电筒,拿个火钳从水泥管子后面拖了半天才弄出来。在妈妈的肩膀上,我忍不住四下望了望,生怕那只母老虎窜上来给我一耳括子。
后来,我藏身水泥管子的事被矿区的人笑了很久。因为真的像接生婆接生一样才拖出来的呢。
后来,那隔壁老幺看到我再也不敢动手,远远地绕着走,我看他也远远地绕着走。因为我害怕他家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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