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来过这世界——川西往事

李熙

　　（一）

　　站在屋顶上俯瞰眺望

　　我只能想像你停在某条路上

　　曾经一段感情的喧嚷

　　如今远离张望竟看到宽敞

　　或许该感谢你的决裂

　　有时幸福只看刹那交叠

　　有缘爱的真切

　　无缘失恋也美

　　不该逼迫谁来为谁弥补心碎

　　我痛到心好灰

　　你走的那一夜

　　时间凝固我的孤独

　　爱变成一只蝴蝶

　　……

　　是在去川西的路上，大巴沿着岷江峡谷蜿蜒而行。正是秋季，车窗外峡谷两岸美丽的风光不时映入眼来令人心旷神怡。因为我以前去九寨沟时走过这条路，所以，不时向坐在我旁边的阿婷介绍沿途的风光。阿婷并不象那些年轻人那样兴奋地大叫，只是微笑着凝视着那些风景，显得成熟而稳重。

　　阿婷来自广州，是我前年在去香格里拉的路上认识的。当时在丽江，一个旅馆的服务员说帮我找人一起包车去香格里拉，一会，就带了三个广州姑娘来，就是阿婷和她的两个师妹。那三天，我就与她们一起穿越了虎跳峡，游历了美丽的香格里拉。后来，我与阿婷有着断断续续的联系。去年国庆前夕，阿婷打电话来问我：李兄，今年准备往哪儿去？我说：想去川西。她说，她也要去。问她具体想去川西哪儿？她说：随你安排。看来她是把自己交给我了。

　　车上还坐了一大群穿着冲锋衣裤的年轻人，他们是来自北京一个户外运动俱乐部的，这次到川西来，是要徒步穿越一条美丽的山沟毕棚沟去攀登四姑娘山，这车就是他们包下的。当时我与阿婷按约定在成都碰面之后，就直奔成都长途客车站，但到了车站一片人山人海，到售票窗口一问，四天以后的票都预售完了。这长假出来就是这样的，人太拥挤。我叫阿婷别着急，毕竟我还是有着多年旅游经验的。我叫阿婷注意去看那些堆着的大堆旅行包，那些人多的，往往事先包了车，去看他们还有没有多出的座位，因为多一个人，他们也要摊低一点费用，有些就会同意搭乘的。果然一会阿婷就与一大堆旅行包旁边的一个人搭上了话，别人还真的正在找人搭车呢！于是我们就搭上了这群北京青年朋友的车。

　　年轻人走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生气，那些活蹦乱跳的小青年，一个个朝气蓬勃，使整个车厢里就充满了笑声，没有谁看得出来他们即将要去走那艰苦的行程，要去冒险攀登雪山。看着他们，我不由感叹：年轻的感觉真好呀！

　　北京青年包的车只到理县，但离我们第一站想去的米亚罗很近了，因此我们第一天就住理县。已是傍晚时分，那一群北京青年一下车就马上在当地包了一个车直接去毕棚沟里面搭帐篷野外露营去了。剩下我与阿婷和四个成都青年，他们也是跟我们一起搭乘北京青年的车来的，他们是要去米亚罗玩。于是就招呼我们走到了一起。他们两男两女，是两对情侣。其中一个男的到过这里，他很熟悉地带我们穿过整个街道，下到江边的一个小旅店里。那里的价格很实惠，但只剩下两间房了，那两对年轻人说正好，他们可以住一间，我与阿婷住一间。他们把我们当成一对情侣了。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想走，但天色已经很黑，而且下了好久下到江边，要上去，背着大包，更累。我用眼神与阿婷交换着看法，最后阿婷说：就住这里吧。到了房间后，她悄声对我说：知道你是文明人！

　　那是一个美丽的河谷，那河叫杂谷脑河。两岸群山环绕的小县城之夜是那么的宁静。我们在濒江的小旅馆里，坐在靠窗的床上，拉开窗帘，近距离地倾听江水流动的声音，看对岸的山影和点点灯光，真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对面，一米之隔，阿婷坐在床上在写日记，取下了白天老戴着的旅游帽和冲锋衣，让秀发随意地披散在凸现女性特征的毛衣上，不由让我一下眼前一亮。第一次在旅游中与一个不是那么了解的女人同处一室，心里升起一些奇妙的想法。

　　那个难忘的小城之夜......

　　（待续）

李熙

李熙

（二）
　　米亚罗，一个很别致的地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许是藏语，因为当地已经是藏族居住区了。米亚罗可是亚洲最大的红叶风景区，是北京的香山的180倍。我们一早搭上了班车，只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沿途红叶还没有红，但那黄色和绿色相间，还是很富有层次感。
　　那是一个美丽的小镇。杂谷脑河从镇旁流过，公路从两排藏区特色的房屋中间穿过。街上有一些私人出租车司机在拉客人。一个健壮的藏族司机走过来问：去看红叶吗？
　　我们很奇怪，一路上没看见什么红叶，不知道哪儿能够有呢？于是我问道：去哪儿看呀？
　　那司机说：17公里外的鹧鸪山里才能够看见红叶！
　　我与阿婷商量，决定去。刚好一对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也想去，于是我们四人一起包下了那个司机的小面包车，共200元，每人五十元，说好包一天时间。
　　那两对成都恋人与我们分手了，他们要徒步去山里。我们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我们与那两个小青年一起坐车向鹧鸪山而去。那鹧鸪山海拔四千多米，是横陈在川西公路上的一道屏障，虽然才是10月秋天，但山上已经是白雪皑皑了。正是因为山里冷，那里的红叶就红得早一些。
　　那两个青年又是一对小恋人，是成都哪个大学的学生，看起来很纯洁，他们那种无意中爱的流露，给人以美好的向往。我与阿婷不由有时交换一下眼神，那种心照不宣的意会，非常奇妙。受他们的感染，我不由也认真地审视起我身边的阿婷来。虽然我对她还不是那么了解，但毕竟现在她跟我来到了这个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与我走得这么近，我们成了两个相互依靠的人。
　　在透过车窗的明媚的阳光照射下，阿婷呈现出一个美丽的轮廓。她的身体就紧挨着我，我感到头有点晕眩。阿婷没有看我，但她一定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的脸上溢起了一丝笑意。
　　为了打破沉默，我就开口问阿婷：你怎么不与你的先生一起出来呢？
　　阿婷说：我离婚了。（说这话时，她两眼看着前方，没有转过头来）
　　我不由“哦”了一声，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又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终于，我们到了鹧鸪山。车在公路的尽头等我们，我们下到了山谷里，过了一条小河，往对面的雪山里走。那里到处是一片片一丛丛的红叶。雪山融化的水四处流淌，形成很多网状的小河。我们被那里的美景惊呆了。那个雪山峡谷里就只有我们四个人，无形中自然地就分成了两对。那两个小恋人活泼地在前边开路，我与阿婷在后面走，有时遇见难走的地方，我就伸出手去拉她一把。那情景下，我们感觉也回到了年轻时代。
　　在美丽的山水间，留下了很多美好回忆，特别是那两个小恋人，他们有时叫我帮他们照相，那小姑娘清纯的模样，小伙子憨厚的样子，无不给人以心灵的净化。
　　我们向峡谷里面走了好远，快到雪山脚下了才返回。回程中，我们四人就走在一起，那两个小青年口里说着电影里的经典对白。那声音在美丽的山谷中，如同天籁之音。后来才知道，他们是表演系的，是学配音专业的。
　　晚上回到镇上，我们听从了那个司机的话，到了他的家里去吃饭，好感受一下那里人的生活。在那藏族的土楼里，我们四人围着火炉，吃的一种汤锅。我知道，明天，我们就要与那两个小青年分手了，他们要返回成都，而我们要继续北上，翻越鹧鸪山去红原。
　　我知道那两个小青年的现金快用完了，他们银行卡在镇上没有取到钱，明天只能够到前面的理县去取钱，晚上吃饭的钱都不够了。他们本来不去吃饭的，我说：去吧，我请客！
　　他们再三的道谢。其实，一路上他们带给我们很多的快乐，我们应该感谢他们呢！
　　晚上，我们告别了藏族司机一家，在黑夜中向小镇走去，是我们拒绝了司机送我们。我们就想在黑夜中散散步。
　　走在那峡谷中的公路上，杂谷脑河静静地流淌，河水反射着月光。我们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一切都象是在梦里。看着那两个沉浸在幸福中豪无惧色的小青年，我不由想到了我的孩子，我是不论怎样都不放心她独自出来在这样的晚上走在这样的山谷里的，但没有这般的勇敢，就不能够有这样的经历和体验的。
　　终于看见了小镇的灯光，我们回到了旅馆。还是我与阿婷住一间房，那两个小青年住一间。其实出门在外旅游的背包族都是这样的，很正常的。
　　晚上，阿婷坐在我的旁边，一边洗脚一边挤过来看我数码相机里的照片，我无意中看见她修长的脚和手指非常美，一下有些走神，她感觉到了，脸上一下泛起了一层红昏。      

    （待续）

李熙

李熙

李熙

李熙

李熙

李熙

鹧鸪山麓

李熙

杂谷脑河流过小镇米亚罗

李熙

寺庙

李熙

好久没来了，想念大家，发个旧贴给没有看过的朋友看看。

李熙

（三）
　
　　早上，我和阿婷与那两个表演系的学生挥手告别，然后各自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米亚罗街上，空气十分清新，造型独特的藏式建筑，清澈的杂谷脑河及两岸色彩丰富的山林，叫人流连忘返。
　　“再见了美丽的小镇，我们还要去远方呢！”
　　“喂朋友，你们要去哪儿呀？”
　　是一对年轻夫妇，看着我们背着旅行包就追了上来。
　　“我们要去红原！”
　　“啊，正好！与我们一起包车吧！”
　　我们跟着那对年轻夫妇到了马路对面的一辆小面包车前，很快谈妥了价格，我们放好旅行包就爬上车向红原而去。
　　出小镇不久，开始翻越鹧鸪山。随着山路的攀升，我们从上面往下看见了我们昨天去的那个美丽的山谷，随着它在我们的视野中消失，我知道，它只能保留在我们的记忆中了。
　　越往山上走，红叶也越来越多，到了有雪的地方了，一些雪压在那一丛丛的红叶上，在阳光下纯洁透明，十分好看。到了山顶上，红叶没有了，全是一片银白的世界，很多车辆停下来照相。那里的海拔是4040米。
　　下了鹧鸪山，是一片类似新疆景色的草原，在一条美丽的小河两岸，是一大片的塔松和起伏的黄色的土林。
　　路已经变得非常好，宽阔而平直。驾驶员换上了刀郎的碟子，一时间具有浓郁新疆风格的歌曲在车厢里弥漫并沿途洒落出去。
　　我们新疆好地方呀
　　天山南北好风光
　　......
　　毛主席呀毛主席
　　日夜都在想念你
　　普天下的人民都爱你
　　萨拉姆毛主席
　　......
　　开了好久，开出了那新疆景色的地方，周围一下更开阔起来，大地变得平坦了，路也更直了。大地上已经没有了树林，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我知道，那就是红原大草原了。
　　这红原就是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草地，以前不知道叫什么草原，红军走过后，就叫红原了。想到在那片草地下不知道掩埋了多少红军战士，我不由肃然起敬。
　　中午时分到了红原县城，一个阳光照耀下闪着金光的小城。宽阔平整的街道，整齐的建筑。街上高原牧区特点明显，到处都是穿着藏族服装，闪着高原红的人们。
　　面包车按我们的要求把我们拉到一个宾馆停下，那里的人们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都是那么质朴。
　　红原宾馆，与我们所到的地方相符呢。
　　这次说都不用说，那两个年轻夫妇就直接去问：“有两个标间吗？”
　　他们把我们当成与他们一样的了。
　　下午，我们去月亮湾。
　　打了个出租车我们去到了那红原有名的风景地。
　　一条美丽的小河，在那宽阔的草原上划了一个U字型的大弯，在那水草丰盛的地方，阳光下闪烁着珍珠般的牛羊。远处有一顶顶帐篷和炊烟，有穿着艳丽服装的藏族姑娘小伙策马奔驰的身影。
　　我拿出照相机四处奔跑。
　　“喂~快来呀！”
　　我向阿婷招手。
　　但阿婷只在远处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自己去玩，她却原地坐下了。
　　我在远处疯玩了一阵，一下想起：这阿婷怎么了？
　　我跑到阿婷身边，看见她捂着胸口在大口地喘气。我忙问：怎么啦？
　　阿婷说：胸口闷，不舒服。
　　我一下想起，这里已经是三千多米的高原，阿婷一定是有高原反应了！
　　我忙伸手在马路旁边拦车。
　　一辆小面包车停下了，上面是一对年轻夫妇，男的在开车，女的一个人坐在后面。那小夫妻俩很热情的，马上移动一些衣物，为我们腾出坐位，我扶着阿婷上了车。
　　在车上，我问阿婷：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哎，都是因为我拖累了你！”
　　“别这样说阿婷！”
　　一路上，我感到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待续）

李熙

鹧鸪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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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红原的路上

李熙

红原月亮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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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原的人们

李熙

李熙

红原少女

李熙

李熙

李熙

牵马的妇女

李熙

（四）
　　晚上，我问阿婷：还继续北上吗？
　　阿婷表示：继续！
　　早上，我们搭上了北上的班车。
　　车驶过红原大草原，在接近另一个更大的草原。
　　在一个叫瓦切的三岔路口，我们下车了。我们要在那里搭车走另一条路，去九曲黄河。
　　我和阿婷一人一个大包站在路边，四周是茫茫的大草原。我们等了好久都没有一个车来。看到站在旁边的，捂着胸口喘气的阿婷，不由心里十分内疚。想到都是因为自己的莽撞，不光使自己陷入困境，还把别人搭上，心里十分难过。
　　“阿婷，现在后悔跟我出来了吧？”我问。
　　“没有呀！”阿婷喘着气回答。
　　过了好久，前边过来了一辆手扶式拖拉机。我想：再不能错过了！
　　“喂~~”我伸开双手站在马路中央。
　　开车的是一个藏族小伙子，他停下车，吃惊地看着我。
　　“搭我们到唐克镇上去好?”我说。
　　“好吧，但要十元钱！”他说。"
　　“十元就十元！”
　　我帮我和阿婷的行李装上了车，和阿婷坐在那狭小的车厢里。
　　车在颠簸中前行。
　　到了一片工地，那藏族司机就把车停下说到了。我们一看，在远处有一片房子，至少还有一两公里路，但那司机就是不开了。真是，藏族也有不厚道的。没法，我们只好背上行李，徒步向那片房子走去。
　　阿婷本来就在喘气，背上一个大包，更是负重难行。走了一会，就得停下休息。眼看不是办法，我就说：
　　“阿婷，你在后面慢慢走，走不动了就歇着，我先走到镇上去找一个车来接你！”
　　阿婷同意。
　　于是，我加快脚步向镇上走去。
　　阿婷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了，我感到她是那么的孤立无援，我想：“我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我一定要挺住呢！”
　　到了镇上，看见只有两辆客货两用车停在那里，车里没有人。
　　我站在车旁大叫：“喂，这是谁的车？”
　　跑来了两个藏族司机，一问价，高得离谱。另一辆也同样的，好象都是统一了口径合起宰人的。
　　我感慨：这里的藏族怎么都这么不厚道呀！
　　正在困境中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是看见来了一个小面包车，一看是空的，我伸手就拦。车停下了，一看是一个汉族司机。
　　“喂，这车要租吗？”我问。
　　“你们去哪儿？他反问。
　　“我们先去九曲黄河，再去若尔盖。”我说。
　　“好呀，我今天也只回若尔盖！”
　　一问价，包去九曲黄河玩了再去若尔盖，整个一下午时间才100元。我真是大喜过望。马上上车叫他回头开，去接阿婷。
　　我心里感慨：在这藏区，汉人也有厚道的呀！
　　车开了好一会，我看见了阿婷，她正坐在路边一堆石头上歇气。看见我找了车来，她显得很高兴。
　　载上阿婷后，我们就一起向九曲黄河而去。
　　九曲黄河，位与四川、甘肃和青海三省交界处附近。黄河从青海发源一路流来，到了四川的阿坝洲的唐克镇境内，形成一连串的大弯，所以被称为九曲黄河，也称为黄河第一弯。我们从很多旅游杂志上都看见过，今天我们终于来到了它的面前。
　　是在从唐克镇开出二十分钟左右，我们就站在了那向往已久的黄河边。我看见阿婷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悦的笑容。
　　九曲黄河边有一座最高的山，听说要去那高山顶上看九曲黄河的全貌最好。
　　我叫了一匹马，载着阿婷上去，为了节约钱，我不骑马，自己步行。天公不作美，一会下起了小雨，爬起山来吃力多了，爬了一阵，我感到累得慌，看来我也开始高原反应了。
　　我越来越跟不上了，就叫阿婷先上去，我在后面慢慢爬。后来我也实在爬不动了，看只到了一大半的地方，就站在那里看。细雨朦胧中黄河呈一连串的几个U型大弯后向远方伸延而去直到天边，象一条曲折的玉带在远方天空的微光下反射着亮光。这是我第一次站在黄河边
　　（尽管以前也有从火车上跨过黄河的经历，但没有在它旁边停留），我不由得心潮彭湃。
　　在唐克小镇我们去吃了有名的黄河鱼，那是一般到九曲黄河去不可少的一个程序。价格比较贵，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不应该留下遗憾的，我们点了两斤，大吃了一顿。那确实是我们这一路出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黄河里自然生长的鲤鱼，味道鲜美令人记忆尤深。
    （待续）

李熙

草原上

李熙

李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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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人们

李熙

李熙

李熙

唐克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