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不怎么热,这觉儿就睡得不怎么舒服。突然想起以前,没有暖气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没有集中供暖之前,我家用的是土暖气。土暖气炉安在阳台的一端,相当于一个小锅炉房。水管从厚厚的墙壁打眼儿穿过,屋里的墙上挂着带有彩色图案的暖气片,远看像一幅年画,走近一摸,烫手。
土暖气之前,我家是在屋里点蜂窝煤炉子,烟道直通六楼的房顶。屋里点炉子,又有烟,又有火,特别有烟火气。现在还怀念双手捂在烟筒上的感觉,那温暖立等可取,实实在在;不像现在,暖气不热,就觉得温暖若即若离,虚无缥缈。
蜂窝煤炉子之前,我家点的是煤球炉子,那时住大杂院的平房里,烧水、做饭、取暖全靠它。点炉子是个技术活儿,大体是火柴、纸、劈柴、煤这么一个薪火相传的过程。记得有一种纸叫油纸,有一种煤叫大同块儿,这俩要是凑在一块儿,怎一个旺字了得。
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冬天,那时候干冷干冷的,寒风刺骨,寒气袭人,院子里的自来水管子都绑上了草绳子,胡同里的自来水管子下面都是溜光水滑的冰坨子,小孩子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小棉袄,一边玩儿,一边跺脚,小棉袄的袖口油光锃亮的,那是抹鼻涕后的反光。
胡同里经常能看到拉煤的平板车,上面整齐排列着煤筐,里面是元宵大小的黑煤球。拉平板车的是煤厂的送煤师傅,黝黑的脸庞,耳朵上夹着一根烟,肩膀上铺着垫子,车到谁家门口,送煤师傅用绳子和勾子把煤筐背起,瞬间就把煤卸到了指定的地点。小孩子们整天没事儿干,有时候会跟着送完煤的平板车回到煤厂。煤厂的大门就在不远处的大街上,走进去,里面豁然开朗,煤球的生产线在不停转动,远处还能望见高高的煤山。
好像,最后一次看见煤球,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因为暖气不热,现在还真的有点想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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