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杨逍商榷：《小丑服》是不是小说

徐公孰

小说和故事的区别：《小丑服》为例

杨逍深夜发来评论说：“《小丑服》是一篇相当不错的小说。”并且说比芥川龙之介的《鼻子》更好。

碰巧我也喜欢芥川龙之介，略略谈一嘴《鼻子》，从叙事视角谈。先从这篇小说里摘三句话：

❶談起禪智內供的鼻子，池尾地方無人不曉。

❷內供已年過半百，打原先當沙彌子的時候起，直到升作內道場供奉的現在為止，他心坎上始終為這鼻子的事苦惱著。

❸人們的心裡有兩種互相矛盾的感情。

第一句话，听起来准是个 评书人。所以说这篇小说是评书人叙事视角的小说。

第二句话表面上仍然是评书人叙说內道場供奉和尚，实际上叙事视角已经悄然变化，变成内供本人的视角，即第三人称。从评书人视角变成第三人称，完成大部分篇幅。再随手摘一段书中描写：

“內供就吩咐一個徒弟坐在對面，吃飯的時候，讓他用一寸寬兩尺長的木條替自己掀著鼻子。可是像這麼吃法，不論是掀鼻子的徒弟，還是被掀的內供，都頗不容易。一回，有個中童子來替換這位徒弟，中童子打了個噴嚏，手一顫，那鼻子就扎到粥里去了。這件事當時連京都都傳遍了。然而這決不是內供為鼻子而苦悶的主要原因。說實在的，內供是由於鼻子使他傷害了自尊心才苦惱的。”

这段话是第三人称叙事，可是由于细节充沛，把每一处的第三人称“内供”都替换成第一人称“我”，读起来没有任何不适。所以说这篇小说大部分篇幅都是内供本人的视角即第一人称视角。


评书人视角＋第三人称，第三人称＋第一人称，评书人视角＋第三人称＋第一人称，小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各种叠加态的复眼。读起来就两个字：蕴藉。

到第三句话❸时，又恢复成评书人视角，结煞尾。整篇小说出入自由，视角切换顺滑。


……


蕴藉。这个词最初从纪晓岚那里读到，他评明朝人律诗不蕴藉，我不理解什么意思。费上不少工夫，才明白怎么写诗蕴藉，不蕴藉又是什么模样儿。


什么是故事？故事不够蕴藉。一个爷爷或奶奶讲一个道听途说的事儿哄孙子孙女听，孙子孙女听得入神，然后入睡。这是故事。


什么是小说？小说是蕴藉的。村里一群人不分男女老少，七嘴八舌说某一件道听途说的事儿，初不相关，说着说着就切入自己的心事，自己成为那个人，忽一喜，忽一忧，说者如伤。这是小说。


《小丑服》是个故事，不是小说。

徐公孰

这次征文里

有几篇好故事，颇受好评，但不是小说

大部分都连个故事也算不上，却颇见小说味儿

其中细微分别，评委和作者都不知道

我略知一二，却说不出来

大玲小芳

我也迷惑。按说小说是有主角的，小丑服中几个人物艾比、阿比盖尔、弗雷德、莱尔、奥罗拉等，没有明显的主角。小说肯定是故事，但故事不一定是小说，或者说是一篇人物不鲜明的小说。

有期啊

小说故事化，故事小说化也无不可。
融合时代一切皆可。

杨逍逍

故事本身就是小说的一种，其实严格的从体裁概念上讲，就没有故事这一说法。

故事，本意是过去的事情，就是古老传说。我们说写小说，讲故事；故事更多流传在口头上，因此问文学性不足，对文字的要求较弱；但并不是说故事就不是小说。

评书，话说什么什么，那才是正统的小说呢。某种意义上，甚至是中国长篇小说的鼻祖。

徐公孰

杨逍逍 发表于 2024-1-12 11:58
故事本身就是小说的一种，其实严格的从体裁概念上讲，就没有故事这一说法。

故事，本意是过去的事情， ...

你那么会评
评评我的 鼻烟壶 呗~~

有期啊

偏重故事性的小说，鼻烟壶是偏重说理性小说

徐公孰

有期啊 发表于 2024-1-12 17:37
偏重故事性的小说，鼻烟壶是偏重说理性小说

也可以说鼻烟壶理性，因为其中设置的那个梗还是很绕也很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