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泼雷 于 2024-1-20 10:40 编辑
曾经想当然地认为,49年跟着老蒋败退台湾的国军是幸运的。那些滞留大陆的降兵,历经了抗美援朝、文革的洗礼,基本上非死即残晚景凄凉。更别提另一些拒绝投降,由大西南撤到金三角的残兵,若干后裔至今无国籍的存在。
但是看了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当年的台湾,是如何消化这骤然逃难的100万民众的呢。住房、就业、物资、本省人的抵触、、、原来退驻台湾,并非想象中的安逸。
片长四个小时,基调阴暗压抑。影片开头,天南海北各地口音的群演来回穿梭--上海话/河南话/陕西话,这是当时混乱无序的一隅写实。走街穿巷卖馒头的小贩原本是班长,小四好友是马司令之子、、、小四的母亲匆忙逃难来不及携带证件,因而影响聘任。一派兵荒马乱的迹象。
于是知道了眷村这样一个词。1949至1960年代,为了安置从大陆迁至台湾的国军及其眷属而兴建的房舍--隐约记得邓丽君便是眷村长大的孩子,还有本片导演杨德昌。这也是剧中男主杀人少年小四的生活环境。这些类似部队大院中长大的小孩,由于本省孩子的敌对,往往结成帮派以自保。
影片中,眷村外省帮217和本省小公园之间的黑帮争斗,是五六十年代台湾社会的真实写照,因为冲突频繁而激烈,导致那个时代的少年,青春期的叛逆往往与帮派争斗交织在一起。大街上时不时驶过的坦克,反攻大陆的军事备战宣传,整个社会被惶恐不安的气氛笼罩,成年人有点哀莫大于心死的麻木,孩子们则受之影响加剧了躁动与迷茫。
小四原本是个好学生。考夜间部的通知下来后,父母觉得难以置信,恳求学校重新核实成绩。这是他经常倒霉的插曲之一:从不主动惹事,本分老实,与哈尼一样,胸怀对正义理想的追求和坚持,却屡遭莫名针对。
用成年人的眼光来看,单枪匹马找“小山东”讨说法的哈尼,颇有自不量力寻死的意味。他的形象,是纯粹意义上的精神符号,一身海军服,那样不切实际的理想化。然而在不择手段的“小山东”面前,只需阴暗地轻轻一推,推向疾驰而来的汽车,随即终结。
小四困顿的苦难显然没那么短暂,父亲涉嫌郑智问题被关起来写交代材料,被迫害解聘后变得神经质,母亲受牵连丢掉工作,小四自己因为冲撞校方被开除,在无力改变现实的多重逼仄中,听到小明“我和这个世界一样不会改变”的拒绝后,怒不可遏,连刺女孩数刀,被怎么努力都无望的现实压迫到极限、爆发。
无论哪个时代的青春,都有一丝清新与美好的气息。早熟的女孩小明便是男孩子们记忆中,那个集体暗恋的女生。现实的漂泊,使得她每挪地方换个户头,是迫于生存,抑或本性如此,不得而知。小四在邂逅小明后,麻烦接踵而来,他义无反顾地试图保护她,然而,还是遭到背叛,倔强的少年终于绝望。
影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这是国民党当局退到台湾后,发生的第一起未成年杀人事件。初审小四被判死刑,各界纷争后,台湾高等法院改判为15年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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