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记之92：侄儿婚礼琐记

渝夫文苑

　　2014年12月27日，农历腊月初六，侄儿太宝与其重庆壁山籍女友小珍结婚的大喜日子。
　　在农村，孩子结婚是一等一的大事，当父母的，总想风风光光地办一办。二哥二嫂自然不例外，尤其是二嫂，早早地就开始张罗，一心要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老家一带，关于结婚的说道很多，请多少人帮忙，摆多少酒席，预备多少喜糖喜烟，都需事事算来。其繁琐程度，估计不亚于准备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林林总总，事无巨细，每个环节都要考虑到，否则到时就会出乱子。
　　当然，这都是二嫂要考虑的，不仅我们这些远道归来的兄弟姐妹不用操心，连二哥也超然事外，大事小情，全由精力充沛的二嫂去合计和张罗。
　　用我爱人的话讲，二嫂就是个操心的命，啥事一个人扛着，大小事情一把抓。如此这般，二哥除了偶尔微笑着忍受一下二嫂的抱怨和唠叨，倒也落个清闲自在。
　　12月25日晚，我们到家的时候，二嫂主导的各项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就等次日客人登门。
　　按照老家时下的规矩，婚礼的前一天下午，各方亲朋要陆续到位，流水席要开起来，乐队也要尽情地表演。
　　事实上，12月26日早饭过后，帮忙的左邻右舍，包席的厨师厨娘，负责婚庆现场布置的工作人员，全都按照之前的约定一一到位。
　　老实说，对于老家的婚礼，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脑子里全是那时的风俗习惯和相关场景，比如吹鼓手，比如露天电影。对当下乡村婚礼的办法，绝对是一无所知。
　　所以，12月26日午饭前，当我从岳溪场上采购鞭炮和礼花归来，看到精心搭建的舞台、矗立的彩虹门、定制的横幅和放大的新人照片，我一时有些恍惚：这还是我熟悉的农村么？怎么和城里的婚礼现场一模一样？
　　乡村乐队倒不是第一次看到，歌舞水平依然不敢恭维，憋脚的川普照还是那么可笑可乐，不过气氛却是异常的欢快热烈，非常契合婚礼应有的喜庆之意。
　　作为资深吃货，我最感兴趣的，还是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流水席。七八个厨子，露天支起锅灶，搭起切菜配菜的案子，现场制作，现做现上；七八张桌子，这一拨人吃完，下一拨人再上；炒菜的，传菜的，倒酒的，劝酒的，大人喊，小孩叫，人声鼎沸，煞是热闹。
　　既然是婚宴，自然不少了喝酒。加之我们又难得回一次老家，总要敬一敬长辈，和同辈兄弟也要比划几下。从这一桌敬到那一桌，这轮喝了喝下一轮，喝得我和大哥头重脚轻，晕晕乎乎，有些找不着北。
　　12月27日婚礼这天，老家叫正日子，重头戏全天这天上午。
　　吃过早饭，大哥、小妹、妹夫、我和爱人被安排去岳溪场上接亲。五六台扎着彩带和气球的轿车，前面两个骑着摩托车的旗手，一行人喜气洋洋，浩浩荡荡地往小镇的方向进发。
　　出发之前，二嫂的一位近房堂弟公开讲：今天特殊，我就不给太宝当外公了；我要给他当老表，红包给不到位，我那车肯定开不顺畅。
　　说起来，二嫂这位近房堂弟的身份真是特殊：他母亲是我们的近房堂姐，依起来和太宝是表兄表弟。他要以老表的身份出现，谁也说不出啥。结婚么，图的就是个喜庆，怎么闹都是可以的，只要大家开心就好。
　　小珍的娘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壁山，父母和亲人们头天赶了过来，暂住镇上。所谓接亲，就是从岳溪镇上把小珍及娘家人接到山上老家。
　　接亲的过程就不赘述了，反正那帮司机们玩得很嗨，动不动就停车，反反复复地索要红包，平常二十来分钟的路程，竟然被他们拉长到一个半小时。
　　车队快到家的时候，新郎新娘被请下车。而二哥二嫂也早已被一帮表嫂抓住，二哥被戴上写着“烧火佬”三个大字的红色尖帽子，肩上还挎着一支非常夸张的吹火筒；二嫂则按要求戴上一副一明一暗的眼镜，寓意“睁只眼闭只眼”。
　　接来的仪式有些少儿不宜，反正就是拿新娘和公公老汉开涮。二哥的态度极好，始终面带微笑，别人要求做就怎么做，落了个皆大欢喜。
　　表嫂们闹完，太宝那帮从内蒙、山西、黑龙江等地赶来的兄弟们又闹上了，毫不留情地折磨着新郎。看那场面，要是没点体力，还真是应付不过来。
　　好不容易把新娘接回来，中西合璧、土洋结合的婚庆仪式随之拉开帷幕。
　　这倒没什么新鲜的，无外乎就是新郎新娘介绍恋爱史，双方父母和亲友表示祝福，再就是长辈们现场给一对新人发放红包。
　　长孙结婚，眼看就要升级为曾祖母，我们的老妈自然高兴，心情激动、声音洪亮地致了贺词，还当场给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简单的仪式之后，是歌舞和杂技表演。那对双胞胎兄弟的杂技功夫委实了得，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
　　和头上晚上比，婚礼这天中午的客人增加了许多，流水席坐了好几轮，到后来都差点供不应求了。
　　由于我和爱人的归来，加之平时与二哥二嫂相处不错，我的初中同学、刘玉珍和陶平两位姐姐分别从开县县城、万州赶了过来；爱人的一帮舅舅舅妈也忙里偷闲，纷纷赶来喝喜酒。
　　这个场面，是二哥二嫂乐意看到的。尤其是二嫂，虽然忙得脚打后脑勺，但心情愉悦，始终乐呵呵的。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客人和厨师、乐队才陆续散去。
　　晚上闹洞房这个环节，被太宝那帮远道而来的兄弟们给包圆了。据说他们采用了移花接木的办法，把流行于山西农村的打新郎习俗带了过来，并早早准备了一根棍子，结结实实“暴打”了太宝一通，提醒和督促其好好对待自己的老婆。

　　渝夫  2015年2月7日补记于辽宁省沈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