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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丹江诺儿 于 2010-12-28 13:38 编辑
宅子
新宅子从1970到现在,历经了整整四十年风雨。
老宅子距离现在的新宅子一公里左右,紧靠河边,我们是丹江首期后靠移民。
老宅子在一间磨道里,两间毛草屋,挤着全家五口人。一间堂屋兼厨房,一间是父母的住室,我奶奶早逝,爷爷建设丹江去湖北工作了。留下一个四岁的小姑姑和我父母亲还有半岁的大哥睡在一张床上。”
患有心脏病的大姑有心理障碍,看着父亲比她小都结婚了,而她却不能结婚,就很讨厌我妈,不愿意住在家里,借宿在村中比较富裕的人家。这样刚好也给家缓了缓,虽然有点挤,但是勉强够住。
丹江大坝的始建,也算给我家带来了宅子上的改善。新村是国家统一规划,齐刷刷,一排一排的,虽然依旧是土坯墙,但却是瓦房,比茅草屋高级。
分新房到我家的时候,刚好分到一个尖角处,队长很大方的做主,把那多余的一点尖角宅子也分给了我家。
这样我家就有了两间土坯瓦房和一块尖角的宅子。我三爷在外地工作,虽然常年不在家,但是按照人口分房,他们家也有两间房子,又因为他们不在家,他家的两间房子我们也住着,于是,我家拥有四间土坯墙瓦房和一大片尖角宅子。
后来村里人也曾向队长反映、嘀咕过我家的尖角宅子,很多人不愿意我家占那么大一块地。因为勤快的母亲在那一片宅子上种了好多种菜,种了红麻还能卖钱,所以不少人很眼气。没有出五复的大伯,曾经找到远在湖北工作的爷爷,说愿意用他家的五间房子换我家的四间房。当时爷爷已经答应了,想着还多一间房,何乐而不为呢?
我妈却开了窍,大伯的目的不是四间房,而是那一大片尖角宅子,如果规划合理,那一片土地至少够建五到六房子。而大伯的六个儿子,已经急等着结婚了。
最终我妈婉言拒绝了大伯的换房要求,大伯生气,爷爷也生气,可是我妈不生气,她看着她膝下的娃娃们,男孩们长大,要娶媳妇结婚,这一片宅子够几个娃儿居住了,我妈守着宅子,任凭谁说也不松口。
我们姊妹五个穿梭在新宅子的菜廓里,红麻廓里藏猫猫,藏着藏着长大了,我妈的脸上带着汗水,带着笑容,带着希望看着我们一个飞速成长。
屋子
一拉溜四间土坯房子养育了我们兄妹几个,小时候四间房子总是被塞得满满的,最东一间前边是厨房,后边是我妈的卧室,第二间是堂屋,放着一张大桌子和一张小方桌,别无他物。
第三间房子是三个哥哥的住房,三个半大的男孩子睡半间,后边半间放牛的草料,第四间是牛屋,放着一个很大的青石牛槽,后半间放的也是草料,还有一些犁耙啥的都堆在牛屋里,喂牛的麦糠堆满整整一间房子。
小姑姑读书的时候被爷爷接去湖北了,我则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稍微懂事的时候还和父母、弟弟睡在一起。六岁的时候,夜里来不及起床,半夜拉到床上了,被我妈擦干净屁股之后还是狠挨了一巴掌,然后她果断决定,让我单独睡觉。
于是,在最东间房子的前窗户下,隔有一米的过道,建起了一间土坯茅草屋,厨房单独成立了,而原先垒锅灶的地方,摆上了一张小床,六岁的我从那时侯开始独自面对一切冷风寒雨。
冬天的时候,窗户用塑料薄膜堵上,用几个钉钉上,北风呼啦啦地吹,我总是吓得钻进被窝,头蒙得严严实实。尽管我妈把家里最厚的被子让我盖上,我还是冻得簌簌发抖,缩成一团。慢慢地我们一个个长大了,四间房子也越来越显得拥挤,大哥在湖北工作,谈了女朋友,说要领回来让我妈看看,看着黑糊糊的屋子,我妈愁坏了。
虽然湖北的蛮子大嫂不嫌弃我家黑咕隆咚的屋子,但是我妈还是决定要建房子,在那一块尖角宅子上。找阴阳先生看宅子,捋着山羊胡子的先生转来转去,终于在那一块尖角宅子上扎下了三间房子的地基。(那年是1991年。)
三间房子里外全是二四墙直上,还出前沿了四尺。待新房落成,家里欠了一屁股外债,但是却拥有了全村最高最大的三间红砖瓦房。村人啧啧赞叹,我妈用围裙擦着额头的汗珠,笑了。
新居被简单的规划了一下,东间是一大间,中间是堂屋,西间的那一间从中间用砖砌了一堵墙,也就是说,在堂屋的西墙上开了两道门,西间一分为二,这样等于把三间房子分为四间居住。
新房子盖好,我妈就让哥哥们把我的床抬了过去,首先住进了新居西间的前半间。
有了三间新瓦房,家里宽敞了许多,那间茅草厨房也随之而倒,两个哥哥和弟弟也相继搬进了新居,我妈则把她的卧室挪到了老屋的第三间,挨着牛屋,最东间完全变成了厨房,又买了一个菜柜,屋子不在拥挤,尽管老屋很旧,可我妈稀罕,说冬暖夏凉。
新房高大宽敞,屋内洁白光亮,地平光溜溜的,我妈却不愿意住进去,说是不习惯。其实,我们都知道她不是不习惯,而是把新房让给我们兄妹居住,娃儿们开心了,她才幸福,我妈的爱像冬天的暖阳,像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在我家新房的前檐上,暖洋洋地吸引着村人来窜门。
我们兄妹五个就像新居门前的杨柳树,顶着露珠,吮吸着暖阳。吃着野菜喝着苞谷粥也长得健健壮壮。
如今,当我们一个个离开了故乡,我妈依旧守候着家里的宅子、屋子,守望着我们兄妹回望故乡的心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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