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把十月称为金秋的季节,树叶黄了,金色的一片,稻谷熟了随风泛起金色的波浪。苹果熟了,柿子熟了,梨子也熟了,红艳艳,黄灿灿的挂在枝头。金秋的十月,收获的季节。
在记忆中,这个季节正是农忙的季节,大人忙,忙着去收秋,小孩也忙,忙的去拾秋。
拾秋其实是一个文雅的词汇,我不知道这粗野的陕西人怎么会想出这么美妙的定义。指的是在收获过的庄稼地里去捡漏。在我们老家拾秋说得更具体。苹果园的苹果摘了,小孩们去果园拾苹果,诺大的一颗颗苹果树,在枝头总有大人够不着的地方,茂密的树叶中也有大人看不到的苹果。这时候小孩们的身巧眼尖的特长就发挥出来了。常常一个上午能拾到大半框的苹果,运气好常常能拾到一大筐。背不动就喊大人来帮忙,这时候大人的夸奖是对小孩们最高的奖赏。
那时候还是生产队的大锅饭时期,干活记工分,口粮靠分配。分的粮食总是不够吃,所以能捡一点粮食补贴家里,那是最开心的事情。像我们老家这种黄土高原地貌,地薄缺水,粮食产量本来就低,秋收的作物除了小米,玉米是很少的,村上种的豆类作物也不多主要是给生产队的牛作饲料的。
豆类有黑豆黄豆两种,黄豆种在平地上,收豆时用镰刀割,捡黄豆主要是豆根上没有割到的那个叉上没有割净,再就是拉下的,这样捡到的黄豆并不多。
黑豆是种在山坡上,割豆时总有割不到的地方,尤其是在草丛中刺窝里,总有那么一小片。有时候路过还没有割的坡地看看四下无人就和伙伴们一拥而上,拔上一捆塞进筐里,当然这样的事情回家是不敢说的,怕找打。
捡来的黑豆父亲把它瘫在院里晒干敲打,再用簸箕簸出黑豆颗粒,装进袋子里。那些日子里总能捡到半袋子黑豆。黑豆是不吃的,主要是换豆腐,一冬天总有卖豆腐的挑着担子来村上,豆腐不用钱买用豆换,所以冬天总能吃到豆腐。那时候没有肉吃,能吃到几块豆腐那是奢侈了一顿饭。
红薯倒是种了不少,也是在坡地上,平地上也有。挖过的红薯地倒是不少。但是村上有规定,挖过的红薯地犁过后才能去搜红薯。犁地时前面有个男人套上牛犁地,后面有个女的挎个篮子在后面捡,捡到的红薯堆在一起交给生产队。这样在犁过的地里再要去拾红薯就很困难了。尽管如此还是能拾到红薯,要是在地边上没有犁到的地方有一窝没有发现的红薯藤那是最开心的事情。
拾红薯是个力气活,用铁锹在犁过的地里再翻一遍,有的红薯扎根深,挖红薯时没有挖到,犁地时也没犁到,搜腾的就是它,当然还有一部分是犁地时被埋在土里没有被人发现的。那时候辛苦翻地能挖到半篮子红薯也是很开心的事情,父亲总是开心的夸赞:不错不错,够我们一家吃上两天的。有了大人的鼓励,一个秋天总能搜出百二八十斤的红薯。当然这都是利用放学时或者周日才能去做的。那时候虽然生活艰苦,却不知不觉,拾秋虽然累心情却是愉悦的。
参加工作后有了家也有了孩子,却总是想起童年时的拾秋经历,而我当时工作的地方在豫西南,那里盛产黄心红薯和小颗粒花生。于是到了金秋时节,等农民收秋过后,总是利用周末骑着摩托带上妻子孩子去郊外去拾秋。如果说童年的拾秋是为了生活,那这时的拾秋却是为了踏秋,为了放松消遣。拾秋不为收获,只为过程,去追寻一种童年时的记忆。看得出孩子一切都很新奇,兴奋不已,同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买来的红薯孩子不吃,自己拾来的红薯却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秋雨后翻过地里冒出的花生芽,肥逗逗的嫩油油的,洗净清炒嘣儿脆,孩子吃的很香,妻子的心情也很愉悦。
又是一个金秋,带上你的孩子,带上你的家人,去郊外拾秋。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融入到大自然的怀抱。这何尝不也是一种郊游,一种放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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