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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杯咖啡 [复制链接]

五十学易

主楼

发表于 2025-9-26 10:0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小弟从巴西背回来几袋咖啡寄给我，有两包是咖啡豆，咖啡豆是深褐色的，微微泛着油光，像雨后的山核桃。另有四包是磨好了的粉，省了事，香气却仿佛收敛了些，不如豆子来得奔放。我自然是先拣那整颗的豆子来用。

   从罐里舀一勺豆子，倒进手摇磨的肚子里。这磨是铁的家伙，沉甸甸的，转起来便发出“喀拉喀拉”的、清碎而结实的声音。这声音是顶有趣的，像是把那些远方的阳光、雨水和热风，都一齐碾碎了。豆子成了粉，倒在滤纸上，是更细腻的、带着些焦糖气息的香，蓬蓬地腾起来，直往鼻子里钻。

   冲水是要些耐心的。水流得细，匀匀地画着圈，看那棕色的粉末慢慢鼓起、湿润，吐出小小的气泡。这时，香气便不再是飘着的，而是沉甸甸地坠下来了，化成一股深褐色的、温润的流，一滴一滴，不慌不忙地落进下面的玻璃壶里。这过程是急不得的，一急，味道便乱了。这万里之外的滋味，此刻就在这小小的壶中汇聚了，倒真有些不可思议。

   等着的时候，忆起马一里。他当时读高中，还专门买了滤袋喝咖啡，喜欢吃西餐牛排，现在却只有在庆贺好成绩时才舍得点个中餐外卖打打牙祭。人啊，总是失去才知道原来拥有的多美好。

   斟半杯，不加糖，也不兑奶。第一口总是有些烫的，只好小小地呷一下。一股清冽的苦味立刻裹住了舌头，但不等你皱眉，那苦便化了，竟翻上一丝极隐约的果酸，像是南美洲山林里的一阵凉风，过后，喉间才缓缓升起一种厚实的甘醇。这味道是复杂的，有劲道的，不像喝茶那般闲淡飘逸。喝茶像是对坐清谈，喝这咖啡，倒像是一个人听着一段颇有起伏的异国故事了。

   自此，这每日午后的一杯，便成了例常的功课。磨豆，冲水，等待，然后对着窗，慢慢地喝。窗外的日头，或明或暗，日子便在这或浓或淡的一杯里，悄悄地溜走了。一啄一饮间，人与这世界的一切建立了联系，不再是一个独立的我，却又是一个孤独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