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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时事 六星杂谈 天府岁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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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岁月(4)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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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9 07:28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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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岁月(4)

  
  我不是一个叛逆性格很重的孩子,至少在十六岁之前,我都觉得我应当去接受那样一种生活的安排,诸如随着父母的单位从城市来到农村,诸如每天都要背着书包走几里甚至十几里的路去学校。诸如要没完没了的参加“支农学农”,参加各种“大会战”,诸如为了勤工俭学,在冬季来临的时候,要跑到大山深处拖大柴,那是一件绝对危险系数很高的事情,一根重达上百斤的树木,一头拴上绳子,拽着它从山坡一路狂奔下来,一旦被其撞上或者碰上,后果可想而知。我的一个同学就是因为拖大柴不当,被砸断了腿。

  在四川的日子里,其实我经常怀念我的那所学校,我的那些同学,以及那里的环境。

  那是真正的大山深处,据说是辽南地区第一高峰。

  沉默的大山有的时候给你的就是一种威严的感觉,学校坐落在镇子上狭小的一块平原的一隅,前后三排平房,一个还算很大的黄土操场,每一次课间操的时候,都会被数百个学生搞得尘土飞扬,大有长坂坡猛张飞设计用骑兵拖着树木狂奔造成的乌烟瘴气的阵势。学校的后面不远处是镇子里的一所小学,那所小学很有些历史,据说是当地一个富豪解放前出资修建的,但是,这个人却在解放后被活活打死。青砖的拱门,天蓝色的窗框,小学门前有一排高大的杨树,笔直而挺拔。令人称奇的是几乎每一棵杨树上都有乌鸦做的窝,所以,经常可以听到这群不安生的家伙不停的呱噪。

  学校的西南面是一条河,河床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就算是枯水的时节,这条河也依然不会断流,依然清冽而潺潺。在河的一段几十米,水深在一米五左右,夏季沉闷的受不了了,我就会相约几个同学跑到这里扑腾。但是,学校有着严格的规定,不允许我们去河里游泳,而必须要睡午觉,我对这个规定一向抱有微词不以为然,并多次突破。

  赤日炎炎的夏季,能在清澈沁凉的河水中游上一阵,那是一件绝对惬意的事情。学校对我们这样的借读学生基本采取了一种相对宽松的管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条河曾无数次的走入我的梦乡,萦绕在我的记忆深处。河靠着学校的这一面河床,地势平坦,靠着大山的那一面却十分险峻。岁月雕琢而成的绝壁下,就是这条无休止悄然流去的河。你几乎可以一眼就看到河地,叫不出名的小鱼儿自在的在水波之中穿行。但是,知道这条河秉性的人都说,不发怒它平静的如同少女,一旦发怒,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莽汉。

  记得那是连续下了两天大雨之后,我终于看到了这条发怒的河。它呼号着,咆哮着,夹杂着无数从上游带来的冲击物。上面漂浮着木材,漂浮着农用器物,漂浮着家禽,猪羊,甚至还漂浮着人的尸体。

  站在学校这边的堤坝上,我惊讶的看着这一切,那绝对是一种摧枯拉朽。清澈的河水你看不到了,看到的是黄色的浊流,看到的是一种发怒。在河水发怒的波涛里,甚至大块的石头都在翻滚。

  大水消退之后,我呆呆的看着恢复了平静的河,岸边堆积着它发怒的痕迹,它开始舒缓,似乎刻意要抹平自己发怒的那一幕,但是,河岸边被冲击的七零八落的树木在凄然的诉说着这一切。

  这一幕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在四川也亲身经历。我们居住的山下面的那条河叫“九曲河”,很多年后我在网上看到当地政府投资十几个亿要治理这条“母亲河”,后来问了一些人,他们告诉我,那条河已经污染的不成样子。

  当年我看到的九曲河河水是清澈的。九曲河发源于简阳的芦葭桥,全长据说五十多公里,沿途接纳的沟溪水很多,特别是在汇入周家沟水、王编沟水、花椒沟水后,水流量递增,覆盖面积逐步扩大,约300平方公里,加上沟溪两侧布满水稻田,冬季囤水田成片,九曲河不仅夏秋两季水流量丰沛,就是冬春枯水季节,也有较多的流水,下游10公里内,终年可行小木船,打渔小舟更是畅通无阻。这条九曲十八弯的河,最后流入沱江。我亲眼所见,老乡们背着鱼篓在九曲河岸摸鱼的场景。

  从进入六七月,四川的天气就和梅雨结下了缘,但是,七月份的一场持续了两天的大雨,让我看到了一条发怒的九曲河。那雨有多大,不夸张地说,你端一空碗,冒雨出门走十步碗里就能盛满雨水。那种感觉不像是下雨,就像是有人在倾倒水。我站在家属区的高岗上,远远看着九曲河水的上涨,那水早已经漫过了堤坝,开始肆无忌惮的冲击岸边的一切地方。老乡的茅草屋,山脚下的茶馆,甚至连一栋四层高的楼房都只能看到最顶层的那一点点。

  那一夜哥哥值班没有回来,他托工友带纸条给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出门。那一夜因为暴雨而断电,哥哥他们正是负责动力供应的,所以,我想象得出来他们的忙碌。第二天,雨势渐减,我披着雨衣来到山下的九曲河的那座跨河的石桥上,昨天这座石桥都被河水淹没。这条几十米长的石桥,经历了暴涨河水的冲击安然无恙。我站在桥上,看着几乎依旧贴向桥面的河水,在桥下发出巨大的吼声,令人恐惧而眩晕。

  随着和周围的孩子们的熟悉,随着和周边环境的熟悉,我甚至结交了一些四川孩子,他们都是很义气的那种,经常会塞给我一些他们家里的土特产,并带着我走入他们的茅屋,去洞悉那个我看来神秘而莫测的世界。我在那里看到了一次非常诡异而灵动的事情。那天我站在家中的露台上,远远看到那个叫火二的川娃子在楼下朝我招手,神秘而急促。我下了楼,他拉着我:“看走阴司洒”?我在四川的那段日子,经常听他们说起过这个“走阴司”的事情,据说是一种祭祀仪式,一直好奇着,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看啊”。“那跟我走”。

  川娃子火二领着我走进水库边上的那个村落,那个被我救了的孩子家就在这个村子里。在潮湿的竹林之中穿行,七拐八绕的,川娃子火二把我带入了一间茅草屋。尽管外面已经热得透不气来,但是茅屋却被厚不透风的棉被将门挡住。

  很多年后我不止一次的描写这个故事,在我看来它更像是一种所谓的“法事”,或者是一种宗教的仪式。

  屋子里布置的十分诡异。在土炕上,靠着“窗子”的那一面,窗子也被,棉被严实的堵住,一个脸上蒙着红布的男子,赤裸着上身,仰面朝天的躺在土炕上,正对着他头的上方,有三盏油灯呈品字形。那土炕很矮,所以,那个平躺着的男子的一双脚是耷拉在炕下面的,围观的人不多,大概有七八个人。一个“巫师”站在炕前,嘴中念念有词。不时地挥动着手中的一个器物(我有几分恐惧,没仔细看,大概应当是桃木剑之类的东西)。其实当时我并没看懂这个宗教仪式到底是什么。因为我对川话的听力和理解还没有那么透彻。但是,我看到随着那个“巫师”的话,那个被红布盖住脸,仰面平躺的男子,耷拉在炕下的那双脚开始有频率的移动,就像一个人在走路,而且越走越快,其间“巫师”有和那个男子的对话,大意就是“你到了那里?看到了什么?”之类的。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能有十几分钟的样子,我最吃惊的是,当人们七手八脚的扶起那个平躺着的男人之后,他几乎虚脱,就好像走了很远的路,更吃惊的是,他的双脚脚板下都是水泡。当时这种东西在那一带很流行,所谓的“走阴司”就是通过法师的引领,可以把你带入另外一个世界——阴司,在那里你可以看到故去的亲人和他们的状况。我觉得这种法术迷信的成分大一些,但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那虚脱的身子和脚下的血泡。

  其实,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事情你是解释不清楚的,或许这种事情注定要披上神秘,后来在我的人生路上我见识了很多这样的事情,就是觉得有些诡异和说不清楚。

  在四川的日子里,我更象是一个可以任意在天上飞的风筝,我对那块热土的风俗人情与民风有着浓厚的兴趣,我看过当地村民和工厂青工之间的一次械斗,凶猛而彪悍,他们义无反顾地挥舞着两头包了铁的扁担,大有不顾一起的勇往直前。这大概就是他们性格的东西,热辣而热血,生猛而刚烈。我觉得在四川人的性格之中,叛逆礼法、率性任情、自信旷达、灵活善变、好文讥刺,精神品格上强调独立人格、凸现个性存在、崇尚刚柔并济。这些特征留给外地的群体印象往往是斑驳、复杂、混乱、五色斑斓、莫衷一是的。因此,我心中的四川一直是多姿多彩的,是鲜活的。

  九曲河洪水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感觉,被洪水肆虐冲的七零八落的茶馆,又开张营业。歇脚的老乡们,照样摆着龙门阵,喝着大碗茶,继续着他们人生的故事,你甚至找不到任何的悲伤和哀怨,茶馆里热气腾腾的茶炉和热火朝天的调侃照样是一道风景。那些熟悉的卖菜的老乡们,照样操着抑扬顿挫的川音和你拉价还价。那是一个让我丝毫没有距离感的世界,尽管我来到这里还没有半年。四川人对待生活的态度永远是乐观向上的,在灾难面前,他们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这种豁达的心态,昂然的姿态,令人肃然起敬。去年“五一二”汶川大地震发生之后,我给我一个在成都的朋友打电话,急切地询问他的生活状况,他依旧有条不紊的告诉我:“龟儿子地震震的再凶,也不会把天震下来,四川人不怕”。这话让我感动,也让我敬佩。

  我喜欢竹林,那种大片的竹林,郁郁葱葱,走入期间,会看到嫩竹笋,挖出来炒肉就是相当可口的菜肴。走入竹林深处,间或还能看到叫不出的鸟儿在竹枝之间跳动婉鸣,甚至也能看到一些草蛇在游动。

  许多年后的今天,在整理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必须承认,其实我是可以留在那里的,就算作为亲属招工入厂也可以,但是,我确实记住了母亲的话:“我不能让我最小的儿子离我那么远”。

  属于我们的世界其实永远是狭小的,一切都是相对而言,所谓经历就是财富。任何人都不会也不可能拥有世界的全部,所以,在多数的时候,每一个人不同的人生之路,只是相对于他个人而言的不同,因为无论你如何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在四川的日子里,我也会陷入思考的苦恼,为自己的明天担忧。如果去不了父亲单位的家属制药厂,那么只有一条路属于我,那就是插队,成为知识青年。其实,我一直在做着这样的准备,如果万一进不去家属药厂,那么我一定会选择当一名知青。

  后来在总结自己人生经历的时候,我觉得我注定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人,我不喜欢别人给我设计一种道路或者生活,因为在那样的轨迹下运行,我会感觉不舒服。我宁愿做一片蓝天上不知道最终飘向何方的云,不去想设计好的生活,而是顺其自然。其实,尽管那是一个叛逆的年龄,但是,我没有挣脱世俗的勇气和能力。

  在四川的那些日子,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老乡们在水田里捉的鳝鱼,看老乡捉鳝鱼是一件很夸张的事情,四川的水田,不象北方的水田很浅,它的泥水很厚重,一般说都能没到大腿根部,所以,四川的水牛,在水田里几乎是腹部贴着水田劳作。老乡们捉鳝鱼的时候,那装备很搞笑的。几乎是赤身裸体,只是在裆部系了一个布带,然后在腰部挂了一个鱼篓,那种竹编的鱼篓肚子大口小,捉黄鳝的水田,基本都是水不太多,熟知黄鳝秉性的老乡,会在泥水的水田上面寻找着黄鳝的踪迹。夏天是鳝鱼最多的季节,在灌满水的田里,你会发现一个个小洞,并且有的在冒泡泡,如果你顺着这些小洞往下抠,多半能找到鳝鱼。但鳝鱼会咬人,特别是个头大的,并且咬住就不松口,甚至你把它的头剁下来,它依然紧紧的咬着你。别看鳝鱼不起眼,但它嘴里的那排细小的尖利牙齿可不是吃素的。但是,会捉鳝鱼的老乡,在发现鳝鱼的踪迹之后,会迅速的把手插入水田之中,准确无误的在泥水之中捉出一条挣扎的鳝鱼。会捉的老乡,能很快就捉满一个鱼篓的鳝鱼,拿到集市场,现杀现卖。杀死鳝鱼的方式看起来有点血腥。一块长长的木板,上面有一个钉尖朝上的钉子,鳝鱼被钉在木板上,然后他们用锋利的竹片,划开鳝鱼的腹部,取出内脏,剁掉鳝鱼头,一根完整的鳝鱼就利索的收拾妥当。

  无论是干煸鳝鱼,还是泡椒炒鳝丝,都是相当可口鲜美的菜肴。但是,鳝鱼一定是要吃鲜活的现场宰杀的,死鳝鱼是绝对吃不得的,据说有毒,也未尝试过,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鳝鱼在川菜之中是一道很普遍吃法的菜,而四川人也能把它做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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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0-4-19 07:40 |只看该作者
好看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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