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帖：当你在我面前变成一尊石像 [复制链接]

果子

主楼

发表于 2010-5-3 20:35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一

我是怎样走上那条岔路的？
我无数次地回想，我是怎样走上那条岔路的？

我一向是一个很乖的女孩子，该走哪里走哪里，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我头脑里就没有那根弦，提示我大路旁边还有小路可以走，世界上还有岔路这回事。
所以，我从来没有不走大路走小路，从来没有丢过，应该也永远不会丢。

可是那次我丢了。
当你问我，你是怎样走上那条岔路的？
我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一切都是那样模糊。
我只记得我和你一直都是走在一起的。一直都是。我们一起转弯，一起进山门，一起爬坡，一起在路边的小摊上流连。

然后我忽然就找不到你了。前面没有，左边右边都没有。
你象是从我的世界里抽离了，一下子不见了影踪。

我的身体也许仅仅是来回地寻找张望，而我的心却近乎癫狂。
明明，你和我是一起的，你是我的，就象我本来就是你的——可是，我居然丢了你。

然后我选择了岔路，选择了丢失。
我丢弃了自己，只因为我以为丢了你。

二

我是怎样一口气从山下跑到山上的？
我不记得。我的心，在这茫茫山野，被那寻找的脚步踏成了千片万片。

那晚，天空中没有一丝的月光或者星光。
我伸开手，却看不到我的手指。

我麻木地一步一步前行，拼命地念，老天爷，求求你，要罚你就罚我吧，你放过他，你放过他啊！
该摔到湖水里，还是该摔到山谷里，都是我啊，求求你，我求求你！

然后我听到了竹哨声。
然后，我知道，是你。

那夜的草亭。
你慢慢地坐下来，变成了一尊石像。

我站在你几尺之外，想抱住你痛哭一场，想跪到你脚边求你原谅，可是，我抱住的是草亭的柱子，你脚边是我一颗一颗——深夜里你看不见的泪。

我想告诉你，我爱你，爱你啊，纵然你是一尊石像也罢！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不敢，不敢，不敢。

三

你怎么不穿上啊？你问我。
我捧着你的外套，恭敬小心得象捧着一尊佛。

早春的冷雨里，我跟在你身边，慢慢地在雨里走着。
你一直用手捂着心口，眉头紧锁。每走一步，你都心疼得狠狠咬住牙才能忍住不呻吟。

常人要爬一整天才能上下一趟的山，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你因为我，一个任性的丢掉了的女孩子，心急如焚地跑了几个来回！
你不停地跑着，张望着，询问着，呼喊着。想到这里，我就愧悔得恨不能立即死掉！

冷雨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的衣服，冷得发抖。
你脱下外套，递给我，短短地说，别感冒。——你说话都会牵得心痛啊。

我不敢拒绝。我要听话，以后你说什么我都要听话，再也不要任性，再也不要你担心，再也不要你痛。
可是我不敢穿，那是你——一个男孩子的衣服，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穿过任何一个男孩子的衣服。

我怕，我穿了你的衣服，是不是意味着我真的就会成为你一生一世的负担？
短短一天，我已经让你心力焦悴。
一生一世，我会不会让你更加心力焦悴，我会不会给你不快乐？

可我不愿意你有任何的不快乐！
当你在我面前变成一尊石像，我知道，我爱你，爱你，爱你。
而当我想到你为我变成了一尊石像，我知道，我伤了你，我不乖，我不好，我不配。

我捧着你的外套，捧了一路，不敢穿。
或者这就意味着，我一样会捧着这个爱，捧一辈子的长路，也不敢放纵自己去爱。

当你在我面前变成一尊石像，深沉而痛楚，冰冷而坚硬，绝望而优美。
我的爱也变得深沉而痛楚，冰冷而坚硬，优美地——绝望。

我在心底拼命地嘶喊，我爱你爱你爱你。
可是我将我的爱，也凝成一尊石像。就让我从石像的眼神里注视你，在石像的心里继续癫狂地爱你，直到——人们说的海枯了，石烂了，再给你看我的心。

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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