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星卒斋主 于 2011-1-17 10:58 编辑
培根说了,读书可以作为消遣,可以作为装饰,可以增长才干;培根又说了,孤独寂寞时,阅读可以消遣,高谈阔论时,知识可作装饰,处世行事时,知识意味才干;培根还说了,读书太慢的人驰惰,为装潢而读书是欺人,完全按书本做事就是呆子。培根还说了,只是还他还说啥了,我真的已经忘记了。
正襟危坐地读书,从小学到大学,就有那么十六七年的光景,可这不叫读书,其实是念书。除了增加点知识或才干,使小小的我在大大的天地间谋得碗粥喝之外,并无太多的用处,这不是我想的真正意义上的读书。或者说,不是我今天想谈的读书之“读书”。
读书,是一种心灵上的活动。我那十几年的读书,不是心灵的活动,往往是心灵上的折磨,小学为考初中,初中为考高中,高中为考大学,大学为了毕业,就这样,虽然不全是功利,但目标总是让人别扭,所以这种书读起来,不免就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了。读得最苦的往往就是我后来最没用的,比如那让我痛不欲生的“鸟语”。
外国人的话,我一向是不听的,培根这道貌岸然的家伙我就更不信。我听中国人的,尤其是古人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看着没?好像啥都没有读书好,但我侧了头想一想,这所谓的好,并非说的是读书这件事好,而是读书这手段好,或者说读书的结果好。这就有了功利性,宋朝那个叫赵恒的皇帝解释过了,即“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这样的事,在中国的古代是行得通的,但现在却未必,“未必”是怎么的意思呢?那就是“不一定”,想当年,搞原子弹的干不过卖茶叶的,拿手术刀的比不了拿杀猪刀的,就已经给证明了。但现在好像又不了,拿手术刀的显然干不过拿印的,杀猪的显然是干不过杀人的了,但这并非是关于知识,而是社会的畸形,人心的不古,道德的沦丧。也有人说这是改革的阵痛,或转型期的学费的,谁知道呢?
庄子有时是够能装的。他说,生命有限,知识无限,以生命有限对知识无限,你就是笨蛋!但读书却不完全为了知识,重要的是愉悦,没有功利性的读书总是快乐的。酒足饭饱之后拿本书在那读,不就是很快乐的事么?而不是饥寒交迫中用读书来改变命运,不为衣食谋去读书,这就潇洒了许多。我一向不读有用的书,但我喜欢的书并非没用,比如我崇拜的人是鲁迅,喜欢的书是鲁迅笔下之所有,谁敢说鲁迅及其全集没用呢?
读书的养性情,往往给人养成男不男女不女。有不少的读书人会发生性格变异,作为男人读成林妹妹自然是不可以的,但你读成贾宝玉就可以了么?我看也不太行。养性情自然可以,但若移了性情那就是不怎么着。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都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读书之后可能就是写作,文字的力量一向是不可小视的,以文取宠,有时是比金钱、权力的力量还是要大的,如果说女人钟情于读书人是心甘情愿的话,那钟情于金钱权力则就显得“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一个是真情,一个是假意。这就是古人所说的“颜如玉”了。
读书还可以美容。黄山谷说不读书便语言无味、面目可憎。我读过不少的书,但至今语言也没啥味,面目也仍然可憎着,据说比不读书时更可憎,比如花祭见了我,就总有想抽一嘴巴的冲动的。宋诗人苏舜钦说“汉书下酒”,其实也不光汉书,我的《醉爱红尘》更可以下酒,只是他老人家没读到,所以他只说《汉书》。不过,读书的另一个功能我是知道的,那就是催眠,越不好的书催眠效果越好,比数绵羊的效果好多了。
我读书没有目的,但有习惯,一是在书上乱涂乱抹,借别人的书也这么干;二是和尚书一样,只借不还,一向反感那些向我要求还书的人;三是做笔记,我自己印了笔记本散页的,就叫《星卒斋笔记》,是带批注空地儿的那种,并且有封皮,记满一本一装订。并不是为了什么,就算习惯吧。魏明伦说读书要有三性:“韧性、记性、悟性”,我没有一样;胡适说读书要四到:“眼到、口到、心到、手到”,要是喝酒我这些全能到;不过冰心的话却适合我:“读好书,好读书,读书好”。
有能耐的人已经不读书了,专门写书让别人读,比如我,只可惜的是我的书没人读,并可能把人读到邪路上去,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