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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1-1-23 11:13 编辑
周六下午踢完了球,打破了和朋友们一起去吃饭的固定套路,赶去为要到上海工作的表妹送行。定在七点的饭局,我想也许能帮上什么忙就早早地到了,谁知电话响起,他们七点半才能赶到————我一看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大大超乎预料的等待时间让我一下子木然了————背着每次踢球用来装衣服的背包,茫然地站在育德胡同(因为想在北京能最后吃上一次水席,所以她把地点定在了洛阳市驻京办)里,看了看胡同西头正在拆迁所以灰尘大厚的赵登禹路,本能地扭脸向东,打算再去新街口一带转悠一会儿。
就要出胡同口的时候,我忽然被一个平房小店吸引了————
门面不大,门口的那一棵弯曲的大槐树象伞一样轻松盖住了店面儿的多半边儿。门脸儿的眉眼位置是白底红字的大招牌,简单朴素的大窗户里面,摆着几张颜色素淡清爽的桌子,映着窗户、面朝胡同的墙上列着一张字体大大的单子让你透过玻璃就能把菜谱一目了然————灯光和干净洁白的墙面也象站在胡同里就能看到的菜单一样清澈了然。
门口的一侧,照例是摆着烤串的家什,旁边一张桌子上,放着几个大塑料筐,里面是最“精辟”的三样凉菜————带壳的花生、毛豆,还有小田螺。
酸疼疲惫和逡巡无的让我在这个小店门口徘徊,我看中了小店屋檐下、窗户外面那一道临墙根儿的水泥台子————其实和地面也就是一个台阶的落差,却宽到恰巧能摆下一张桌子!
于是,我让服务员搬出一张桌子来,准备坐下就此歇息等候。
起先我面朝胡同口坐下,却发现车来车往的匆忙会让我等人的心情愈加急躁————于是,我便转到桌子对面,面朝着深深的胡同坐了下来。
一瓶啤酒,一盘毛豆————
啤酒两块一瓶————很好很好,价钱是一方面,关键是让我这个有着强烈地摊情节的人好似找到了属于我等同道的一方归宿!
拣了最饱满的一粒花生剥开,—乖乖这个胖子还是热的!
把花生仁儿放进嘴里的空当,我抬眼望去————忽然发现自己晕打误撞之间竟偶得了一处美妙之所!
西侧远处拆迁的破败已被深深的胡同隔若辽远;南侧不到一百米处,那喧闹的平安大街也被此时由于非常接近而突显高阔的四合院墙两下里分如双秋;背后新街口一带所有车水马龙等等喧扰,一旦背过身去,恰如平凡市井的动静作为平添些活力的背景声息。
再看这近处之景————几株古老的槐树遮阳蔽日,斜斜的房梁墁坡之上,一只花猫来回游荡,街面好象因为不怎么有人车走动也干净安宁。最难得的是————视野之内,并无任何凌乱小店或是胡乱张贴之物破坏你的心情。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环境和视野的凑巧,完全可能在方寸之内或者镜头偏移之间丧失殆尽!坐于其间,忽然好似与刚才所有的景物和时空不辞而别,恍若隔世。
我坐在小店墙根下的外面,剥着花生,喝着啤酒,看着对面的一位大哥用牙签较劲似的挑着田螺,过会儿又指着烤串对大姐挑剔着火候掌握————
随着一声清脆的车铃响声,好象一阵风似的传来一声吆喝————“大姐!十块钱肉、十块钱筋!留张离空调近的桌子!”
循声望去,一个气喘吁吁满脸粉刺的壮汗骑着自行车已经消失在胡同里,最后的镜头只是他有些湿透的衬衣后背。
左边偶尔走过一个三口之家————侧目之际,忽然右耳处“咚咚”做响,扭头一看,原来一个坐在屋里靠窗的小孩朝外面的小孩打招呼、做鬼脸————
再扭头朝左边时,发现路过的男主人也停住了脚,憨憨地笑着朝里面望着。我调转回视线,看见做鬼脸小孩的爸爸,正在窗户里面朝他晃着一杯清凉淡黄的啤酒————
外面的爸爸笑着挠着头,回身看看后面的女人————却不防备大腿上得到的是狠狠的一“拧”!
于是,外面的爸爸一声“哎呦”惨叫之后,冲里面指指家的方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啤酒的冰凉真是美妙————这个东西如果没了温度的处理我就真的要考虑戒酒了。抚摩着瓶子上冷凝出来的水珠,我抬头看着眼前的一条胡同和缓缓的路人,在几个槐树树冠的合力笼罩下,安静地进入沉沉的暮色————
我有一种想带朋友来这里的冲动,万一烧烤的味道不好没有关系,但是我一定要让他们依次坐在我今晚的位置去举目四望————
带壳的花生好似让我回到家乡那些喝啤酒的地摊上,眼前的人们讲述着和故里没什么两样的生活,虽然啤酒的商标用“燕京”取代了洛阳宫,但是这个阴差阳错妙手偶的的环境忽然让我忘了两个城市那些总是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千差万别————
呆在一个你不特别熟悉、或者实在太大难以熟悉的城市里,有很多的难处和孤独。好在还有这些令你并不防备的偶然带来的美丽、陌生带来的奇遇,让你兀自在闲暇之间感慨一下时光积攒的脚步、生活剪辑的光影————
表妹因为堵车还没有来————她不知道,我其实快要沉醉在这胡同里的墙根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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