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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马樱花 于 2010-5-27 15:24 编辑
小婉是我的狗友,后来才升级为女友的。
狗友不是指狐朋狗友,而是指我俩都喜欢宠物狗并且因狗而结缘,好比喜欢旅游的叫驴友,喜欢美色的叫色友一样。对狗狗的感觉,于我们这代没有姐妹兄弟的八十后的独生子女来言,那就是上有爹妈,下有爱犬了。我的狗叫宝宝,女孩,她的狗叫贝贝,男孩,有个非常有情调的玩家说,女孩是她爹上世的情人,而男孩是他妈前世的初恋,我和小婉都和自己上辈子一起喝过孟婆汤的宝贝们鸳梦重温并一往情深。
我和小婉虽然住在同一个城巿,,可她在城南,我在城北,隔着这座城巿的直径——大约四十公里距离。那天我们都是为着遛狗的共同目的才不约而同的来到群光广场的,广场上三三俩俩的散落着十几条各式各样的狗,有主的和没主的,角落里分布着无数对情侣,抱着的啃着的,空气里弥漫着从人和狗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荷尔蒙的气息,灯光也像舞场上给搂在一起的性欲男女们催情一样暧昧,朦朦的晕晕的。
是贝贝那色鬼先来挑逗我们家宝宝的,说明这个细节对日后证明我家宝宝的面子很重要,而情场上主动和被动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我喜欢后者,矜贵如蜂王,让工蜂们蜡烛成灰泪始干的谄媚献蜜。
我家宝宝其实一直训练有素,还有点狗眼看人低,我们学校里有几只不嫌家贫的公狗一直邀宠讨好她来着,每回见到宝宝都跑过来冲她头动尾巴摇的献媚,可她总是不屑一顾,好像有钱的富婆冷对一帮打算劫财又劫色的穷小子一样。可那天不知中了哪门子邪,她竟然对贝贝的挑逗芳心顿开,还没矜持五分钟就让贝贝上身给猥亵了,贝贝一身如丝般顺滑的白毛,颈上还系着一只绿莹莹的玉牌,像人群里面的纨绔子弟,还像佩着通灵宝玉的宝哥哥,这让我很不痛快,联想到自己从小学到大学到社会,多少回败于财色当道的爱情经历,还有宝宝被这头小白脸诱骗的羞恼,我上去就踢了贝贝两脚,天地良心,这两脚其实势大力轻只触皮毛的,可后面传来的怒吼简直像我踢断了贝贝的脊梁骨一样振聋发聩,一个身穿白色风衣,脚蹬高腰皮靴,头上披着大波浪卷的修长苗条的女孩子像头母狮子一样向我扑过来
“凭啥踢我的狗?有人多看它两眼我都心疼呢,你这么大男人竟狗仗人势、对一只狗动手动脚,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狗不理包子你是……”
我简直被她狗屁不通连珠炮般的骂词骂晕了,“谁,谁,动手动脚了,你,才,才狗仗人势呢,明明是你的狗先,先调戏我家宝宝的。”
我一个耍嘴皮子吃饭的猢狲王竟然被她的嚣张气焰逼到只有张口结舌的份,只见这眉清目秀的母夜叉,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两手插腰,两片猩红的小嘴唇一张一合,像机关枪一样“嗒嗒”的吐出一串串毒焰,秀才我遇到这等不讲理的孙二娘除了自认倒霉,别无他法可想,何况我还真踢了人家犬子一脚,心还是有点虚的。
“怎么着,你还有理了,不是你家那母狗顶风骚十里,我家贝贝会顶风作案嘛,再说了,母狗不下腰,公狗不上身你懂不懂,君子动口不动手懂不懂……”
我举手投降,面对这样的泼妇,咱惹不起可躲得起,我被骂得狗血淋头,理屈词穷,像一只丧家之犬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为了避免再遇到泼妇,也为了斩断宝宝的孽缘,第二天我换了个地方蹓狗,去临江公园。刚走到一片草坪上,宝宝就跟疯了一样往前蹿,我只好跟在它后面狂奔不已,还没等我气喘吁吁地停稳脚步,宝宝就和一条狗交织在一起耳鬓厮磨,我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只该死的贝贝吗?挂着玉还有那身如流苏一般簌簌飘洒的长毛。
我四处张望了下,果然看见那位让我没齿难忘的女孩——贝贝他妈,正从十米外向我走来,长裙、马靴、墨镜,腰间横系着羊毛衫,亭亭玉立。说实在,如果不是第一次给我的印象太过恶劣,我几乎就会认为她是这座城巿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我们俩谁也不搭理谁,绷着脸看着两只狗恬不知耻的互相呢喃、亲吻、抚摸,最后的结局当然是棒打鸳鸯散,就不信,没有父母之命,两只不通人性的家伙还能恋成爱?我牵着宝宝向左,她牵着贝贝向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QQ群狗友会发起了“江城春季晒狗会”,我来迟了,像狗一样被会长牵着四处给人介绍,竟来到我家宝宝的白马王子他妈面前,真真的冤家路窄啊,“这是网名大理王爷明,这是天外飞鸿小婉”,我和小婉都像见了鬼,脸色红白不定,彼此只好尴尬的点了点头。其实我和小婉在狗友群里聊过几次天的,还交流过养狗心得,语言投机,只不曾视频一睹真颜,想不到,网上的熟人竟是现实中的仇人。宝贝们早就跑到花圃里约会去了,它们才不管爹妈那档子说不清理还乱的破事呢。
有时候,面对矢志不渝的爱情,再顽固的家长最后也不得不达成和解备忘录的,我和小婉因为这对小情人终于化干戈为玉帛了,谈起宝宝贝贝,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题,也是,哪个爹妈不疼自己的孩子,老婆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乖。
阳光像千万道金丝从天空倾泻而下,草坪上遍布着一朵一朵白的黄的还有粉红色的小花,春风和煦,景致迷人。宝宝贝贝在脚下追逐嘻戏,小婉和我坐在长椅上谈天说地。我发现,小婉不放泼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爱笑爱闹爱吃零食,我怀疑那天她是不是正处于非常期,以至于不能控制情绪发那么大的邪火,如此一想,小婉的缺点几乎消失了,她的形象在我面前日益完美并接近于天仙。
爱情的发生不以人的意志和外在条件为转移的,小婉和我就像宝宝贝贝一样坠入爱河,不是冤家不聚头,《红楼梦》里老祖宗就是这样说宝哥哥和林妹妹的,我们就是山寨版的木石情缘,就连宝宝和贝贝这名,都像金玉良缘一样的珠连壁合。
每回小婉来到我那套二室一厅的宿舍,宝宝和我都像过节,我们都迎来了自己的公主和王子。宝宝可没有她爹那么矜持,一会儿爬上沙发一会又跳到桌子上,还躺地下打滚,见了贝贝那是一点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了。
我会把小婉一直抱进卧室,然后“呯“的踢上房门。我多么喜欢小婉修长的颈、莲蓬般勃然的乳还有那双小鹿一样活泼健美的腿,我像捧着一只娇美的金橘,小心翼翼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慢慢剥开外面的皮,露出里面让人眩晕的晶莹剔透的果实来……小婉和我在床上纠缠,宝宝和贝贝在门外嬉闹,人与狗都其乐融融,宛如仙境。
无数次动了娶小婉回家的念头,又无数次都像辗灭烟头一样把它掐灭在黑夜里。小婉和我不但隔着房子票子的距离,还隔着我们老子娘实力悬殊,两个家庭就像赤道南北极相距无比之遥远。
本人,男, 28岁,身高1。68,某重点中学教师,某小镇工人之子,月薪三千八。
小婉,24岁,身高1。68,电信局职员,某集团董事长独女,月薪五千二。
小婉曾带着我去了一趟她家的别墅。她那气度不凡的爸爸妈妈很有礼貌的和我握手寒喧。但是稍微问了一下我的个人情况后,他们就变得格外客气了,那种不留一丝缝隙容你渗入加入的拒绝,那种把你当做他们宝贝女儿一次任性游戏的宽容,那种让你自惭形秽的高贵和居高临下的怜悯。
有人说缺少金钱和权利的男人属于更深层次的阳痿,婚姻的定义=房价+存款+年收入×一辈子,如此一来,我既是萎哥又是穷哥了。小婉却笑我老土,猩猩人类,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和小婉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伴着着天使飞翔,我在快乐中体味即使将失去的悲哀,又在悲哀中醉心溢满于怀的快乐。
贝贝要参加宠物协会举办的爱犬选美大赛,把小婉这星妈兴奋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觊觎王座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那一天,我们约好了去狗狗服饰专卖店给贝贝选行头,我把自己和宝宝都洗涮得清清爽爽的赴约了。
小婉的丰田车从远方驶来,在街对面停驻,车门开了,一个白色的小身影一跃而出,宝宝顿时兴奋的狂吠起来,贝贝从街那边不顾一切的向我们飞奔过来。
我瞪大眼睛,看着它甩动四蹄抖动长长的闪着光的白毛,像勇士般矫健潇洒,穿过一辆的士,又跑过一辆公交车,一辆警车刺耳的鸣了一声笛,扭了一下腰绕过贝贝,又一辆疾速驰来的黑色凌志却径直的贝贝亲密接触了,车微微的颠簸了下,略略的减了一下速,没有停,以更快的速度驶向远方。
我听见宝宝一声接一声的狂燥不安的长嗥,我还听见小婉母狼般凄厉的哭喊,贝贝在血泊里拘挛,抽搐着,我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血从指缝间一滴滴的落下来,洒在我身上,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
夜,我的宿舍里有三点星星熠熠的光亮,彻夜不熄,一点是我的烟头,另外两点是宝宝的眼睛。那天,宝宝忽然冲着门狂吠起来,我打开门,小婉出现在门口,宝宝兴奋得在她脚边左旋右摩,还哧溜一声跑出去,又跑进来,冲着小婉“汪汪”的叫,傻丫头,她还以为贝贝像以前一样跟在小婉后面呢。
小婉把宝宝抱在怀里,脸在她的毛发上挨擦摩娑,宝宝身上的毛忽然就被水滴湿了,斑斑点点的。
小婉像片落叶,在我身下呻吟辗转飘零,她的牙齿在我的肩膀和前胸留下深深的印痕,高潮来临时,小婉的指甲陷进我后背的肉里,迷离中听到她在狂喊“明,明”,我们像世界未日就要到来一样疯狂做爱,我带着我的天使一次次飞越高山,飞过海洋,飞向澄澈的天空。
小婉告诉我要去深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走的时候没有回头,也没有理睬咬着她裤腿的宝宝。
我和宝宝都变得瘦骨嶙峋,常常,她伏在我膝下,我执着她的爪,相看两无言;有时候,我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宝宝静静的偎在我身旁,对面前的鸡腿,置若罔闻。我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失去了爱人,一个生离,一个死别。
接到父亲的电话,叫回去相亲,在床上躺了二天,给父亲回了个电话,说“好”。回去之前,我决定给宝宝寻找一个好归宿新生活。
突然有一天,宝宝失踪了,它爱去的所有地方我都找遍了。一个星期之后,在报上看到一则新闻一则相片——那不就是我的宝宝吗,虽然瘦得没了以前的样子,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相片下面配了一个标题——《重情义的小狗》,一则解说:这条不知来自哪里的小狗蹲在马路中间,怎么也不肯离去,路人把它抱到人行道上,过一会,它又挣扎着守在那,低嗅哀鸣……据旁边的店主称,前些日子,它蹲守的地方曾经有一条同样的小狗被车辗死,而守在这儿的小狗很有可能是那条亡狗的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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