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版三月同题-小蹄子 [复制链接]

知母

主楼

发表于 2011-2-22 14:42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知母于 2011-2-22 19:21 编辑

      我们都属猪，她非要叫我猪头，非要让我叫她小蹄子，大学时代，我们是上下铺，每次我在下面大叫，小蹄子，你能不能轻点折腾，她就在上面兴灾乐祸，猪头，你就装聋作哑吧。
      我对她的称呼挺讨厌，她对自己的称呼倒挺满意。我说，这个名字就让我想起狐狸精，她说，她的理想就是做狐狸精，聪明美丽，柔软狐媚，数不清的小心眼小手腕，没有一个男人不为之心动，也没有一个男人能真正地捕获她的芳心。我说，你臭美吧，小心小蹄子象香港脚一样臭，她说，我就是臭美，得了香港脚先熏昏猪头。

      小蹄子还真算美人一个，这个名字最恰如其份的地方则体现在她的舞跳得非常好。当年一曲《水中花》，在迎新晚会上立刻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这次轰动的直接后果是，小蹄子一举成为校花级人物，成为校花级人物的直接好处是，从此身后总有一群男生心甘情愿，鞍前马后效劳，我们为此沾光不少，打开水，占位子，买车票一等小事通通假手旁人，乐得清闲，而且经常有不要钱的电影可以看，经常有新鲜的玫瑰花将寝室装扮得温馨怡人。
      小蹄子对一干追求者置之不理，却在毕业之际将高高在上的眼光抛给了邻校的一位研究生。我只得在心里替我们学校的男同胞们鸣不平，以前的力气活都白干了。
      临近毕业，可是那些同志们依然还在关心着小蹄子，有一男生毕业留言为证：小蹄子跳舞总受伤，受伤多因足外翻，足外翻来怎么办，请用桃红四物汤。我都感动得涕泪长流，小蹄子却无动于衷。

      小蹄子将她的爱情演绎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我们正好面临毕业，彼此无暇顾及，毕业以后各分东西，几年没有联系。当我终于从那两年人生的一些大转变里喘一口气，探出头来关心一下小蹄子，小蹄子却红着眼圈说，她已经离婚了。
      离婚的理由在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那个研究生后来分到一个工程指挥部，小伙子一表人才，学历又高，是局长重点培养的对象，有一次局长和他被请，局长要了小姐，他不敢不要，也可能是经不了诱惑，他和小姐有了关系。他打电话告诉她，她哭了，然后离了。
      我说，就这样，她说，就这样。
      我们然后互相拍拍肩膀，女人有时候都一样，不能忍受眼睛里进了沙子。
      后来，小蹄子又经历了第二次婚姻，他们是同事，他从事电脑方面的工作，个子高高大大，是她喜欢的类型。我们叫他大舒。大舒爱打麻将，我们经常到她家，一起打麻将，小蹄子是个有情调的人，将家收拾得温暖精致，也越来越象一个过日子的小妇人，常常系一漂亮的围裙，转眼间端出一盘香香的菜，或者一锅热气腾腾的汤。我们一起笑大舒有福气。然后一扫而空。大舒常常不发一言，满脸幸福地拍着小蹄子的肩膀。幸福应该是这样子啊，我想他们从此可以幸福地过一辈子。
      两年后，小蹄子却又一次离婚了。其实这件事拖了很久，小蹄子说这次离婚与任何人无关，是两个人性格的事，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小蹄子是个外向率性的人，大舒却极端的内向，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太多，他们会因一点小事争吵，然后冷战，无论冷战多久，大舒始终不会主动地哄哄她，认认错。几年下来，感情渐渐地冷了。然后是分分合合的挣扎和彼此折磨，然后是终于放手。
      我说，小蹄子，你不能理解他，尽量适应吗？小蹄子说，理解是双方的事，不是一个人的事。
      小蹄子说，离婚后，他们成了好朋友，他终于给她来过一次电话，他说他曾经那么深地爱过她。小蹄子说他内向，这样的话，他从来说不出口。小蹄子说，你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那一刻，小蹄子哭成了泪人。

      小蹄子过起了一个人的小资生活，有空的时候约我喝咖啡打双扣，只是不打麻将了。小蹄子的身边依然不缺各式各样追求的人。
      我说，小蹄子你是美女呀，小蹄子说，谁让咱长得靓呢。我说，美女都嫁不出去，她说，撕烂你的乌鸦嘴。
      再见时，小蹄子又有了一个男友，高大帅气，男友大她十多岁，早年经历颇复杂，认识小蹄子时还在和一个女人同居，我们都不看好他。
      我说，小蹄子你红颜薄命，小蹄子说那人为了她动了真，小蹄子不是含糊不清的人，感情一段一段，清清白白，那人为了和那女人划清界限，豁出去了，被那女人告进了监狱。我说，小蹄子，你是红颜祸水，小蹄子说我等他。她给他写信，说，你犯了错，这是你罪有应得，改正就好了。
      后来，那人没事出来了，小蹄子抱着我痛哭了一场。我替小蹄子松了一口气，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请我吃糖啊，小蹄子说，快了，快了。笑意在她眼里荡漾。
      我们叫他老魏，老魏请我们吃过一次饭，不说话，只抽烟，餐桌上是小蹄子一个人欢快的笑声，还有她偶尔撒娇的眼神，看得我们脸红心跳。
      一年以后，小蹄子打来电话，原来她又过起了一个人的小资生活。
      我说：为什么不结婚呀？小蹄子红了眼圈，因为老魏对她说，我觉得这样咱们挺好的，结婚不过一纸婚书，没必要的。小蹄子说，可是我想要一个孩子呀。
      于是，分手了。小蹄子说老魏原来有一个孩子，已经读大学了。小蹄子还说：她一直等他，一个人过了很久，半年后想通了，不再逼着他结婚了，给老魏打电话。老魏说：像他这么正常及优秀的成功男士，怎么可能分手后没有女人？
      小蹄子眼泪流了一地，我转过头去，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小蹄子一直一个人过着孤单而安静的生活，节假日就给我们打电话，想找个人陪她吃吃饭，说说话。
      我说，小蹄子，你怎么身材那么好啊，她说：我一直在跳舞，坚持十多年了。我说：有目标吗？她静静地说：现在，我喜欢自己一个人过。我拍拍她的肩膀，我们都不说话。小蹄子还说：不过，我还是喜欢孩子的。
      小蹄子看着我的儿子，她说她要作了母亲，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我相信，我真的相信。

大学时代, 狐狸精, 上下铺, 香港脚, 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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