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故事父亲节 [复制链接]

曾经思汉

主楼

发表于 2010-6-25 00:02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都准备出门回家的，老妈接到电话，没几下就从里屋跑出来，快快快，你爸在卖米糕的地方被车撞了。我把小孩就手往老公手里一送，趿拉着鞋就窜出去了。卖米糕的地方我知道，每次我回家老头去送我都从那边小区路过，小区门口有个卖米糕的摊子，生意极火，老头每次都要买个几块钱的米糕让带回去。说是宝宝爱吃。

果不其然，老头就是在那边被车撞倒的。我到的时候，开车的几个短命鬼正搀了他起来坐在马路牙子上，我上前一摸老头的背，全是汗，人直哆嗦。膝盖下方老大一块血口子。我问老头，撞哪里了？老头捂着头痛的说不出话。几个短命鬼蹲在边上，说，倒车时不小心，没看到人，撞到的。我恶狠狠地盯着这几个人，心里说，千万老头没啥事。问，谁开的车。其中一短命鬼答，我哦。我就死盯住了这小子的脸。此人头就低了下去。

老妈赶过来，一行人叫着送去医院。老头不让我去，叫我带孩子回家。老妈来时叫了能办事的妹妹来。我就此退居到二线。在家遥控着关心下事态发展。当晚，妹妹在医院里看了一夜。第二天我再去的时候，老头正躺在床上点滴。气色不是很好。问了下，主要还是老毛病，颈椎引起的头痛。其他的伤势都还轻。就放下心了。但是看老头的情形又不像是很乐观的样子。妹妹偷偷跟我说，老头一夜没睡。大概是想的太多了。我和妹妹两人劝了一会儿，不见效，就没怎么劝了。老头睡睡醒醒，中间翻来覆去的就是问我，宝宝冷不冷。外面下雨，怕宝宝穿少了衣服。然后就是赶我回家。我说不要紧，等下就走。老头又睡过去，醒了过来，又开始赶我回去。

第二天我去医院，老头的精神明显好多了。大概是我昨天告诉他，他隔壁床那个三十不到的小伙子车祸下截去了条腿，有个更惨的对比起来，他放松了许多。点滴打完后，他就嚷嚷着要找医生办出院手续。医生星期天没来，他的事没人管，就搁置到一边了。中午，妹妹说，先去吃饭。我俩带着老头就出去了。在走廊上，我跟老头说，爸，今天父亲节哎。老头哦地就来了精神。和和笑起来，说是父亲节啊。然后就感觉他好像很受用似的，那意思我很明白。父亲节，俩闺女都在身边。虽然是在医院里，但是总体来说还都好。这就很让他满意了。

妹妹开始在他出去走动的时候跟我商量，说是去个可以不停续杯的地方吃个套餐。一人大概二十九块钱，要么就是去吃个牛扒，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我说去吃呗，反正我沾老爸的光。跟着吃个好的。妹妹撇撇嘴，说，你知道老爸要吃什么。说是对面吃个混沌清汤。我手一挥，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老头果然下了楼指着对面的小馆子店说去吃个清汤。我俩使劲劝，吃牛扒咯。又不贵，最多三十几块钱一个人。老头很犹豫，我说，去咯，你去吃我也沾个光尝个新鲜撒。老头还犹豫，我就说，又不贵，打个麻将钱就回来了。老头听说妹夫最近赌运亨通，一年赢利多少多少万，今天这顿饭对妹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遂同意了。一旦目标确定下来，老头兴致就上来了。一路上话锋甚健，天南地北，上下五千年。看到琴行，就夸起自己如何能干，自己修好了电子琴。无限感慨地跟我俩算了笔账，进去开个琴箱就是八十。一个键二十。那意思就是说，看我省了多少钱！

那天父亲节，西餐店居然满到要排队。去了豪客来，服务员问，要不要酒。老头就主动说不要，跟人解释，我受伤了，刚打了点滴，吃不得酒的。服务员说，酒是赠送的。我和妹妹说，要酒。人家就送上一瓶酒来。说是今天带父亲来吃饭的都有赠送。我心里盘算，早知道这样，就该和妹妹前后进门分坐两个位置，老头赶赶场，就能落两瓶免费的酒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头第一次吃牛扒，看他拿刀叉的架势似乎与我当年视之无事不能的那个形象有个很大的距离。但是，老头仍旧不忘维持他的那个形象，跟她两闺女说，我可是有点左撇子。这个意思就是暗示我们，刀叉拿错了不是他不懂，而是习惯问题。我反正无所谓，我都快四十的人了，早就过了那个以为爸妈是仅次于万能的主的神的年纪了。况且，也顾不上他老人家，面前那盘所谓七成熟的牛肉，实在是太他妈老了。得有个几百岁的年纪吧？

那天，酒被我跟妹妹干掉了。老头光看着，一滴没喝。结账后，我们还坐了一会儿功夫，老头说，应该带上老妈来的。然后又嫌我妈来后肯定会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然后，又说，等母亲节的时候是不是还是带老妈来呢。说起来吃一次这个东西，也不会吃穷人的。妹妹就跟他算了算他两人的经济账，跟他说，有好吃的吃，有好玩的玩，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甭省。老头一拍腿，你知道爸爸这辈子最喜欢两样吃的是什么不？我心里想，红烧肉？老头说，鸡蛋和奶。我的那个不屑，实在是没有忍住，溢于言表。还以为是啥高级玩意呢。

父亲节那天，就是这样过的。当晚，老头回家睡去了。第二天办的出院手续。我再接到他电话时，他告诉我，在他的精彩辩论下，那几个本来不想赔钱的小鬼后来还是服了。当场交了钱。他说，我又不是讹他们的钱。你说是吧？他们还看不出我们这样的人是什么人？真是。我跟他们说，我要讹你钱我能说出院吗？他们当场就服了。说这话的老头，电话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如雷贯耳的大声。是他当年在车间里落下的后遗症。嗓门大，耳朵背。

晚上在线的时候，跟人说起父亲节。想起白天看着老头吃的有滋有味的样子，就想说，父母在，该是做儿女的多大的福分！然后，跟自己说，一定要好好活着，努力活着，使劲活着。你不再和过去一样了。你是有孩子的人了。你三十七八。上有老，下有小。你不再是那个只会被爱的人，而是要去好好爱他们的人了。

就想说，好好活着，就是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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