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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丹江诺儿 于 2011-3-3 23:13 编辑
一只野兔死了了,直挺挺地死了,撞到母亲正在锄地的锄头上。兔子就这样死了,吓得母亲呆呆地站在地里,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
母亲狐疑地看看倒在锄头边上的兔子,又看看四周,四周静悄悄地,各人干着各人的活,没有扛枪追兔子的猎人,也没有拿着石头追打的小孩。母亲慢慢地蹲下去,摸摸跑得满身热乎乎的兔子,它不像受伤的样子,灰褐色的皮毛,通体肥厚,嘴巴也没有白沫,没有中毒的迹象。那是怎么回事呢?母亲很纳闷。
兔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撞在正在用力锄草的锄头上,死了,和守株待兔寓言里一样。母亲不识字,她也不知道“守株待兔”这个寓言,她只是奇怪,兔子咋会跑得那么快而撞到她的锄头上,是失恋郁闷?还是父母逼婚,是离异难受,还是负案在身?不然怎么会想不开呢?兔子死了,母亲有点怀疑,她不相信兔子就这么死去,企图救回脆弱的生命,捏捏它的耳朵,没反应,又拉拉它的长毛,还是没有反应,这是真死了。
母亲发呆了足足五分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母亲想了整整十分钟,明白了,是地里的一个大坟墓在保佑,这座大坟没有一百年也有五十年,母亲在这块地里锄了十几年的草,因为这坟墓太大了,横截了这块二亩的地。她每次来锄草的时候,一个人害怕,就会先祈祷几句。不管里边睡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希望不要来吓唬她。她的一生都艰难困苦中度过,从来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情,与乡邻和睦相处,对父母孝顺有加,对丈夫相敬如宾,对孩子呵护备至,人人夸赞她是个善良的女人。
看来母亲的祷告有用,感动了神灵,不然怎么刚好锄草到坟墓前,兔子就来撞死了呢?
思考了十五分钟之后,母亲看着脚下的兔子,决定提前收工,也算是报答坟墓里的前辈,为了照顾让她,早点回家休息。也为了壮烈牺牲的兔子,母亲原本想埋了兔子,可是她转念一想,街上食堂都有卖兔子肉的,而且是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兔子就被敲死了。眼前的兔子是自己撞死的,不是她杀的,就拿回去给家里的女儿和外孙吃了吧,小外孙两岁了,还没吃过兔子肉呢?
母亲提着兔子回家了。回家的路上,地里干活的人都问兔子是咋回事,母亲如实说了出来,村人皆羡慕母亲运气好,锄地竟然能捡到一只撞死的兔子,天上还真掉馅饼。
母亲听到大家的羡慕声,喜滋滋地回家直奔厨房。家里的菜刀钝,割不动兔子的皮毛。母亲急得在水缸沿上磨磨,还是割不动。“剥兔子需要尖刀才,菜刀不好用,”从家门口路过的村里人说。可是家里没有杀猪刀,牛刀就更不用提了。
母亲用手捋捋乱了的头发,灵机一动,办法有了,她找来一把割草的镰刀,褪掉木把,镰刀在磨石上使劲地磨,直磨得镰刀寒光闪闪,拔根头发放在上边,轻轻一吹,嘿,断了。然后找来五个四寸长钉,找来半块青砖头,最后提着已经冰凉的兔子,站在土坯墙边,先固定兔子的头,然后是四条腿,五个钉子用完,兔子就肚子朝外背靠墙了。母亲对着兔子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拿起锋利无比的镰刀,对着兔子,从脖子慢慢地到下身,一刀划过去兔子皮就开了,然后再慢慢地剥,一点点剥,剥完肚子,在剥腿,直到完整的兔子皮脱离兔子身。
兔子去皮就剩肉了,清水洗去血浸,放在案板上,啪,啪,啪地垛成块,装到小菜盆里,看起来挺肥的兔子剥了皮肉咋这么少呢?
母亲围着围裙,慌忙跑到菜院子,葱拔几颗,蒜拨几颗,芫荽薅一把,回头再看看,比大指拇粗的萝卜拔它十几棵,洗干净。烧火,倒油,放葱,炒肉,时间不大,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肉来了,肉来了,快来吃兔子肉吧,母亲笑容满面,
兔子肉真香啊!边吃边赞叹。
母亲两岁的外孙,酷爱吃肉,无奈身体单薄,一直不敢给他多吃肉,每日只能喝点奶粉,或者鸡蛋面糊糊填肚子,此刻闻到香味,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抓……兔子肉吃完了,兔子皮两块钱出售了,母亲的外孙体质柔弱,肠胃经不起兔子肉在里边翻腾,顽强地抵抗了两天,还是扑通倒下了。
吊瓶挂上,药末喂上,总算消停了,结帐一百多元。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天,母亲没有办法抽身,地里的草疯长,芝麻要荒了。
母亲叹气,一百多元够买回一个猪后臀,要是炖汤,够外孙喝多少日子呀!却吃了药,打针受罪。唉,世上就没有白捡的好事。说来说去,还是兔子,都是兔子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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