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刽子手的无奈——杀鹅想到的一些往事
2010年7月10日 星期六
早上起来,用两个编织袋装着的一只鹅“鹅、鹅、鹅,曲颈向天歌”地向我叫了起来。
再看门口一个大的旅行袋里,装着一袋李子,一袋红苕粉,一瓶米和鸡蛋。
孩子还没有起床,不晓得几时回的家。
先生说,开水已经烧好了,要我赶快去杀鹅。
说起来真是悲哀,我的先生是个外科医生,年轻的时候,人身上无论那里长了疮疖,该切开引流的,他会毫不迟疑地就动刀子动剪去为病人切开、剪开,有时候那些血脓会飙他一脸一身也毫不害怕。
哪怕人的阑尾、胆囊、胃子、肠子、腰子(肾)......凡是该切的,都敢切敢取。
可就是这么一条,在家不杀鱼,不杀鸡、鸭、鹅、兔,包括我们家最爱吃的泥鳅、黄鳝,都是不敢杀。
遇到这样的男人,只好逼到牯牛下儿了。
自从1972年结束两地分居的生活,在成都安家以后,家里就免不了杀鸡牲鹅鸭之类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一下记得文革中,我家里有个大水缸,先生经常托单位的司机出差的时候,在乡下一水桶一水桶地买些我们家最爱吃的泥鳅和黄鳝,养在家里的那个大水缸里。
就这样,我会间隔几天就去大缸里抓十几二十条泥鳅和黄鳝,一个个地杀来给大家弄泥鳅钻豆腐,粉丝烧黄鳝。全家人都非常爱吃,如今这道菜仍然是我家的保留菜肴,经常做来吃。
怎么杀,我是专门到市场上去学的,还专门用木板照着钉了一个杀黄鳝的工具,用锯片包上厚厚的布条,把锯片锋刃磨得锋利,开初许多次也不敢捉黄鳝,也多次把手划得鲜血长流。
可是,先生也是最多帮我处理伤口,仍然不来代替我的杀牲劳作。
他的理由非常地堂而皇之——他的手是绝对不能够受伤的,受伤了上班容易伤口感染上病人疮疖的病菌,也无法给病人做手术。
这样的理由谁也无法驳斥,杀牲这活儿,就这样天然地落到了我的头上。
记得还在四合院居住的时候,很多人耻笑先生——“母蛋!”
只有我能够理解,很多人看到当时身体羸弱的我,竟然如此的下得蛮。很是佩服和赞扬。
其实当初杀那些生物的时候,我的脚还是不停地颤抖的,特别是那黄鳝,很不好捉,也不好摔昏,就是把肠肚、骨头都剐了,还会蜷缩着只剩一张皮的肌肉,我的手,腿、脚还不是会不停地打颤,背上浸出冷汗来。
可是,我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这些活儿交不出去,无论如何也没有人可以替代,所以我就只好一天天练着自己的胆子,承担了家里所有的杀牲活儿。
迷信说,爱杀牲的人将不得好死,我想,我一定会不得好死的,因为我杀牲太多、太多了。
管他呢,只管我的好吃嘴吧?只管我为家里的人做点自我牺牲吧,只管我的确属于无奈吧,不得好死就不得好死算了,已经罪孽滔天了!
惟愿上天原谅我!保佑我!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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