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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5-14 09:14 编辑
唐朝快玩完的那会儿,我是一个狱卒,白了说就是个牢头,专门管犯人的吃喝拉撒,当然我没权力叫他们哪天生或是死,那些犯人们所以对我也不会怕,他们管我叫老面,因为我天生一张出老的脸,母亲生下我时就我长得就象一个老头,所以至小就没有一个女人肯和我在一起,你知道我心里一直都在自卑的阴影下活得很不理想,其实我只有25岁,可牢里那些个不知死活的犯人都认为我有52,一开始我很生气,后来看着一个个的男人女人都他妈的被狗头铡刀个给铡了,觉得他们也很可怜,所以我也心平气和了,你知道我不是个爱把个小事往心里去的人,所以老面的名号在这个比较高挡的监狱已经传开了,但我的待遇不高,你知道我面对的是一些死囚犯,在他们刚刚知道老面时,他们分别前后去投胎了。他们每被铡死一个,我就给他们烧一注香,我很相信轮回,当然我保佑他们不要再做我管辖的犯人。
而我也希望一个轮回之后的不再是一个看上去是52岁的老面。
老面在设施齐备,各方面条件还算不错的班房里管事,但没一点油水可捞。你见过一个死刑犯给牢头送礼的吗?或说是有求于人的吗?所以我常常叹怨命不好,没有油水就算了,连一个红颜知已都没有,你知道我骨子里是一个不是古木的人,虽然我并没读过什么书,当然也不知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这个老外的典故,但我有欲望,我要我想要的,我要一个温柔可人和她会吟两句诗的美丽少女。但好象离我远得十万八千里,所以一个叫小春的小女孩问我,大伯你的女儿和我一般大吧,她的爸爸比我还大十岁,娘的,我只有在心里骂道。我不能责问我的母亲,母亲已经很老了,是她花了很大的本钱把我送到这个很多人艳羡不止的职位上来。小春的爸叫老葛,他常常和我谈我到这之前的牢狱趣事,偶尔还在酒后和我谈到收黑钱的事。含含糊糊说说,有一年一个富家公子杀了人入了狱,还被判了死刑,结果行刑那天却不是这位公子,被铡死的是别人。他说,他当年都搞不懂,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在那天犯傻了,都不明事理,他还说也有真正被冤的,但苦于没钱,没法在往上告,结果也就这么死了。人哪,其实是很贱的。说完他照例呷口酒,那我就问他你有没有收过黑钱,他嘿嘿一笑,说了句走咱们巡夜去。
常和老葛一起,觉得自己真是老面一张了。那一点点的真被慢慢给掩盖了。或说是怕被人知道那种真,怕说老面真他妈一个傻。理由是一个快死的囚犯苦苦哀求我给他的远在乡下的老父亲一点钱。我给了。后来老葛说,你也够老实,你这样怎么能找到一个女人呢?这当口他总是叹息一下,那神情好象我爹一样。
在经过无数毫不留恋的日子,我在这所看上去明亮豪华的监狱呆了三个年头。老面已快成了一张真正的老面。这一天我所管辖的牢里来了一个女囚犯,说是三天以后午时三刻,就要问斩。听说女囚犯长得美若天仙,风情万种,还懂得吟诗作画,我见过最美的女人要数监狱旁卖豆腐的阿娇,阿娇常常引起很多自以为是的狱卒的垂涎。可这个女囚犯要比阿娇美百倍,如果说女囚犯比做西施的话,那么阿娇就是东施。本来女囚犯不归我管,应是由一个女监来管,但听说她以前得罪过审她的一个姓裴的官,所以她由我管三天。三天之后我们谁也别想管到她了。第一眼见到她时,是晚上巡夜偷了个懒刚刚睡醒,猛然间定睛一看,以为遇见了鬼,一身玄衣映在暗昏的油灯下映衬出一张煞白的脸,一阵风吹过,白脸被几缕细发弄得若隐若显,随后一阵阵惨惨的笑,在我听来,不是鬼也要吓人三分的。于是我大着胆子问道,你就是那个女囚吗?昏暗中传来了她的声音:三天后我将离别尘世。我答道,是的。她一说话我就不害怕了,即便是女鬼,是美的,也不怕了。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只有穿过各种缝隙的风呜呜声在不停地响起。我叫老面,其实我不老,他们都叫我老面,我………,为了不让这种状态持续下去,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番,那个白脸慢慢移近了,我终与真正见到一张的确不同于阿娇的一张脸,有种说不出的凄惋动人,你知道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带动我的身体一同抖动,老实说我没见过这么看了舒服的女人,虽然我不曾有过女人。在我还沉浸在那种奇怪的幻想里,她问,人死了真的会投胎吗?她好象自言自语。当然,应该会的吧,象你这么美的女人死了真是可惜了,你知道我是由心而出的话,所以直言不讳地说她一定要死的这么个事实。她接着说,我希望投胎不再是个女人,女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来就是受罪,什么理想爱情,还不如一场赤裸裸的交合,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喜欢,哼哼,男人是个什么东西。
我听来好象天书,虽然我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对于男女交合一事是不很懂的。本想进一步想打探交合的过程,但看她绝望的眼神,就不敢再问了。对了,我问,你怎么会关到这的呢?
杀了谁。你叫什么从哪儿来呢?那问的样子不象是在牢房里,倒让人觉得象问路。没想到她竟象一个被问路者那样回答了我,鱼玄机,咸宜观,是个道人。我喃喃自语,道人怎么会……,又是几声惨惨的笑,你是一个傻子吗?还是不食人间烟火,你在这呆傻了吗?我呆若木鸡,因为我没想到一个会吟诗舞弄风月倾国倾城的美女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让我对我的想象起了怀疑或说是对人有了怀疑,你知道我对人的了解并不比小春多,特别是对她这样的女人,就这样,母亲总一而在再而三的嘱咐老葛教教我。你觉得我这样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很奇怪吗?告诉你我五年前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说完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根本不知道我以前的生活是何等光怪陆离,都因了这美貌与智慧,说着她似乎悲伤涌起,有一丝轻轻的颤栗在阴暗的牢房里抖动起来。我的心亦变得有些沉重,你知道我的心和我的面一样有着厚重和沧桑感,这点我想没人看出来,也许要遇见什么人后才能显现出来,好比夜来香非要晚上开是同一个道理。你知道李亿吗?谁,我还在淫浸于我的厚重感,突然她问出那么一句,女人的思维有时就这样的,象乱放一触即炸的炸弹,你不知道他忽然会对你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虽然我对女人的了解仅限于,母亲、小春、还有蛮不错的阿娇。但老葛常和我说起的,他在长安城里一条柳巷的回春阁里和女人们玩乐的故事,每次我听到之后兴奋不已总想着我有一天一定要和她们做老葛所做的事。李亿,嗯……,对李亿,她忽然以我猝不极防姿态移了过来,几乎要贴近我的老面了,幸好有三寸三的圆木头挡住了,否则我还真要退步以躲,但还是有了一身的冷汗。我在她移过来时,我几乎同时说,不知道。说完,女人又很快移了回去,竟留了一身极淡极淡的香,我想这便是女人香吧!李亿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女人,开始他极爱我的,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懂吗?她自言自语道,你这个老傻瓜,说完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象突然想起什么开心的事。那一年,李亿和我在一个芳草萋萋,野花遍地的小河旁,我们放一起放着风筝,那时天好蓝,水好美啊,他抱着我柔软的腰,一起滚在了草地上,我们滚啊滚啊,风筝掉了下来,我用我一只脚去扯,白嫩白嫩的小脚绕着红线,把李亿都给看呆了,他竟来吻我的脚,我们缠得更紧了……,可是,她突然表情一变,他的正室活生生的拆散了我们,我恨她,更怨李亿竟不能将我保全,不然我也落不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说了半天,不就是被男人扔了之后干了傻事而已,我以我的见识和想象只能这么去想。她不顾我的十分的不理解接着说,我和李亿在一起也是我的的老师温庭钧引见的,温庭钧,一位儒雅不乏风流的闺阁诗人。我所喜欢的,可始终不能说出口,若是与他一起也是人间美眷啊。说完她竟低低啜泣起来了,这终于让我看到一个比较正常的美女了。我道,鱼美人,你可别哭了。我深表同情,但我能如何帮你呢?她停住了啜泣,说谁也帮不了我,我只求等一个来生,等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只等……,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她说,她累了,该歇歇了。
我在她的悠悠自述中感到人生短暂,虽然我一直在生离死别的左左右右,人来人往,人往人来。我的思想开始顺着我仅知道的轨迹延绵下去,你知道我不是鱼玄机,不是一个在道观中一个难捱寂寞的女人。
第二日,老葛贼眉贼眼的问我,鱼美人美吗?他说这话时双眼放着光,好象站在他对面的不是老面,而是一个一丝不挂的美女。你知道我当时就替鱼玄机打抱不平,在我看来她不是可以让人一眼看去就会两眼的豪放女。我一直认为老葛是对的,倒不是他年长的缘故而是他总可以说出如此之多的关于女人的故事。所以我看到的鱼玄机和老葛所说的完全不一样。老葛无不神秘而又兴奋地说,那个女道人就是长安城第一豪放女,在咸宜观内摆下诗画局,其实是招来那些公子贵人进行交合的,哪有那么多的诗文才情,脱了裤子,谁还吟诗作画,大不离和我们这些人一样,呵呵,听说鱼玄机床上功夫一流。大凡长得俊俏风流年轻的后生无不在她的床上度日如飞仙的。我要和她有一夜风流死也甘了,虽然她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只可惜,这么年轻就要被咔嚓掉,实在让人心痛。说这话时,老葛还满面痛苦,真好象他死了亲娘一样。我问,她杀了谁。老葛说,她没告诉你,我们只顾聊其它的还没顾得上聊这个。老葛说,她把他的一个丫环杀了,说是丫环抢了她的男人,这个女人也真霸道,自己风流快活,还不让别人偷偷腥,说完老葛一脸正气地很为被杀的丫环打抱不平。最后还愤愤地说这个千刀万刮的女人。我很吃惊的看着老葛,老葛立马变得正常起来,说,你也知道我这人是性情中人,有血有肉的,有爱有恨,是世间一等男子。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老葛你也算一等男子,这话从你嘴里出来感觉忒不是个味,好比一朵荷花跌入牛粪的感觉,老葛你说呢?虽然你教会了我不少不能学以致用的东西。老葛说,反正鱼玄机不是个好女人,是个千人压万人骑的贱货,你没看出来吗?没,我只看出她只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做错了事而已。也许我和她不熟,不能看出她的豪放和淫荡,当然她不会和我第一面就和我说我淫荡,我风骚,我需要之类的话,再说,对于她来说我未必够格,你知道我长得太沧桑了,你想一个只和风流俊俏的有欲望的人会对我摆她的迷魂大法吗?老葛说那倒是。你小子是没这个艳福的。哈哈,老葛听完竟无比兴奋,那样子极象鱼美人被骑在他的身下而纵情大笑。
老面当时就觉得有种想给老葛一巴掌的冲动,虽然老葛只是说说而已,但这极大伤害了老面一颗有些悸动的心。看在他教了不少东西的面子上,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再看到鱼玄机时,已是光线下的美人。昨晚零乱的头发变得齐整,我只看到她的侧面,在那一时刻仅有的短暂夕阳的辉映下,变得有生气,仿佛回到含羞赋诗才子间一幕,我突然想有劫狱的冲动,觉得两天之后这样的女子死实在是一件人间惨剧,当然她没想到我有这种冲动,在她看来我只是一个她即死的看护者,仅此而已。她转头过来,问你为什么看着我,我当然不会冲动到想为她劫狱,就回答说,我搞不懂一些问题,什么,她问,嗯,是关于你到底为什么进来的问题。她在我四米开外,她的脸还是苍白,但仍是动人,一双可以摄人心魄的眼睛此时加大了威力,我不看她的眼,那情形有点象头一次遇见阿娇被她盯住的样子。当然,鱼玄机不会用它来摄我的心魄。只是我是她唯一可排解死亡恐惧目前最适合的人。他们说,我杀了人对吗?她很平静地对着我说。是的,我直言不讳的说,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是杀了人,可我不是故意的,你想知道原因吗?算了不说了,如今说了也没有意义,是与不是也毫无必要,我知道这天迟早会来,死不过是一个寂寞的重生。你说对吗?我,我很难说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你要知道我对女人的了解可能还不如一个孩童,要不怎么有人说我是白痴呢?所以对于你我很感兴趣,倒不是你的感伤的诗文,而是你的经历,你的思想,你内心深处……。
还有……什么,她无不疑惑的看着我。你知道我是个直言不讳的人,只是在她心已如灰状态里加入这个字眼我觉得有些过份。但我还是鼓足了勇气说,还有你的身体,哈哈,她好象从未象今天遇到这么好笑的事情。怎么了?没什么,她停住了笑声说。还以为你是个傻子,没想到你居然也知道我的身体,很多人都爱我的身体,皮肤象缎子一样的滑溜,怎么?你想摸吗?哈哈哈,她这么一笑让我感觉到世界末日的来临,一切都违反了常规,一切都乱了,她就象个疯子似的向着路人问,你要吗?要,我可以给你的那种感觉。这和我想她的身体初衷是背道而弛的。虽然我很渴望她一丝不挂的身体和我有不同寻常的接触,但她异乎寻常的做法,让我有了钻地的羞愧,这和我白天谈话的老葛是一样的人物。我不是个傻子,至少我在没有任何刺激的情况下说出来。但我是个男人,男人对于女人的最后结果都是一个,虽然有的人非要加上爱情这两个字眼,着实让人感觉到虚伪,而不幸的是我已然成为其中一员。此刻我的表情一定是僵木的,被人看穿了,无疑是件尴尬的事,我不能同老葛那样若然无事面对女人的大胆与不羁。这是老葛一直想教我,而我总学不会的东西。我想我脸红了,虽然我的沧桑掩盖了脸红这一事实,但她仍就是笑,她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遇到最有趣的事情了。她明显有了开心的样子,离后面的死亡有了一段距离。至少她不至于感伤到不用器具就能死亡这么一个结果。虽然她并没有一丝不挂站在我面前的想法,即使我隐隐约约的把这个想法艰难的提了出来。显然她已看出我的不知所措,她想,这样对待一个无知青年是过份了一点。她渐渐地看出老面的一点上进心和羞耻心,还有就是很虔诚的态度和真实,于是她收起她的狂笑不止,莺声燕语重新与我对话。
她说,往事似乎没有太多的留恋价值,之所以我变了,完全是因为我大彻大悟后,开始了本质性的蜕变,你今天看到的鱼玄机不是一个完整的,是支离破碎的,我的心……。说那么多你懂吗?啊?我一直顺着她忏悔或是寻根的思路联想下去。她这么一问,我不知怎么说起,因为起初想问的问题只是她为什么杀人,只是杀人这个结果,被她的前奏拉得太长,以至于让我相信她只是个受害者。事实上就是吗?我说你说得太不具体了,对于我很难形象的想象你的原本和后来的样子。噢?是吗?你想听哪一段,你问。我说,那就最近的一段吧。和丫头的死有关的。她说,说了又怎么样呢?前面我就说过我不是故意杀她,既然你这么无知一心想学习的态度,我就告诉你吧。老面感觉她说着话时,明显有被一种无以抗拒的的求知欲望所胁从的样子,那情形很象一个欲求欢的男子向女人真诚表白一般,对方想拒绝都不太好意思。所以无知在某种场合是非常有效的武器。老面说你就简单一点说吧,鱼玄机很快进入她一个叙述者的角色。那天道观里来了个琴师,对了,我还要先给你一个背景就是大彻大悟之后,我在道观里摆了诗文候教的局。嗯,老面附和道,鱼玄机于是接着说,那个琴师长得很漂亮,浑身透露出一种让人想靠近想把他吞下的欲望,尤其是他又酷似李亿,连眼神都象到了了极点,从见到那一刻起我就疯似的喜欢了他,你知道接下来的就是尽行鱼水,不知早晚,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原是以为能长相厮守,续与李亿前缘。但有一天我的丫环,你说的那个丫头,她趁我不在观中竟然与琴师有染,被我发现胸前后背有指抓过的痕迹,你知道我的忿怒比你们男人带绿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那丫头死不承认,还和我争吵,后来竟和我扭打起来,在扯拉中我把她的拽向一个桌角,正好撞在头部要害位置,我想救已晚了,后来我怕事情败露就把她给埋入后花园,没想被人发觉了,被人告发了……。
那一晚,我没有睡着,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女子会穷凶极恶到杀人的地步,虽然或多或少和那个负心的李亿有关,但这让我对女人的某种欲望是大打折扣了,看来要实现某种欲望是要付出代价的。鱼玄机不就为了和一个与旧情人相似的漂亮男子而不惜拼了自己的一生,一夜间,我仿佛成熟起来,走向了老葛又不同于老葛的一种清醒和迷惑参半的状态。
老葛后来遇见我就问,你打听得如何,我说,基本上你是对的,她的确是个杀人的疯子,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用疯子来形容她,虽然我对她杀人这一举动并无太大恶感,还是为了附和老葛的说法勉强让自己假装用我的正义来仇视她。可我知道感觉是无辜的。老葛象是一个老道士说道那样觉得满意到极点,于是他开始飘飘然,在我面前。可我突然无穷的鄙视他。
为此我心里打了个结,可我竟不知如何渲泻,你知道年轻人是不可以积攒太多心事的,否则会生病的。若是现在就要看心理医生,但监狱旁是没的,所以我走了二十里地一个小镇的镇口找到一个会算命的赤脚医生,让他给我解释一下这种心病。他看了我二话没说,随手从他象装垃圾的药箱里胡乱的抓了一些草根,用马粪纸包了,重重地塞给了我。说道:一份药四份水,早晚一次,半两银子,我呆了半天,说要那么贵吗?半两可是我好几天的薪水,他说道,兄弟,别急,看你脸上喜气满盈,这两天必有喜事,是吗?我心里陡然一阵高兴,很久没人这样陪着笑脸拍我的马屁,钱可是好东西,之后的几个时辰我便乐陶陶了,全然忘记了鱼玄机杀人这一难以接受的事实,我回来的路上还专门在路边摘了几朵野花打算送给阿娇。遇见阿娇时,阿娇正满腹心事的在豆腐摊旁,我一个咳声,迅速将花递给她,她满脸愁云就散了,她说老面你遇什么开心事了,我说我要成亲了,我明显看见阿娇有一丝的不爽,于是我开始有些洋洋自得了,看来自信是件好事,转身走后我傻似的笑两声。和阿娇得意地说回见。
随着这种自信的残余快乐我回到做差的地方,这情形有些象阿Q回到土祠想象革命军进城后的胡思乱想,所不同阿Q很没水谁的想一些假洋鬼子的老婆和吴妈一类的丑女人,而我所想甚至触手就及的是鱼玄机这个风情万种诗情画意的大美人和还算美的豆腐阿娇,于是趁着这个美滋滋想了很多,竟睡着了。后来恍惚间看见一个黑衣黑裤的人,从我身边掠过,直奔向鱼玄机的房间,听见了哭声和衣服綷檫的声音,只见两个黑衣黑裤的人手都拿着柳叶小刀,奔向老面一个结实的捆绑扔进留有余香的鱼美人的哭泣过的房间,阴森森的。有人叫道:快走,只见鱼玄机动颜道:他怪可怜的,真是委曲了。另一人就说你自己性命不保还怜惜别人。历声说道快走!结果鱼美人一个曼妙身段飘飘离去,惊然一个回头的暧昧的表情,那一刻我竟哭了。过了一刻钟有一群官兵鼓噪进来说,人犯呢?有人指着我说:人犯在此,毫不不理会我沉浸在伤感中的样子,押出门外,象簇拥着大官那样把我押向监狱旁的一空地上,我知道他们要把我给杀了,我拼命挣扎着,我不是鱼玄机,我没杀人,那情形很象一快被淹死的人的玩命呼救。挣扎了半天忽然有人给了我一个巴掌,说你他妈当班呢?醒醒,哦,我睁着惊魂未定的双眼看着对方,愣愣地对他说,谢谢。他说了一句类似神经病的细碎的字句头也不回地走向别处。
这已是第三天了,第三天意味着有个女人要离尘而去了。
老面正对着这个女人,女人背对着他。
第三天的天空很是晴朗,没有云彩,一丝也没有,是个送人的好天气。离行刑还有一个时辰,老面的想象是这样的:在临刑前鱼玄机没有施脂粉,而且是乱发披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然没有前两天那种镇然,这让老面感觉异常。他知道当人真正面对死亡时,是没那么镇定的,从以往的那些人就可以看出,没有人例外。那时还没有什么信念坚深的东西。据老葛说法,她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平日里写几首小诗贻贻情罢了,真的到了死的份上,哪还管了这许多。等到老面对他说快押解时,她疯的似抓住老面的胳膊,抓得老面生疼,尽管老面穿了两件衣服,但仍被撕破,结果是她带着老面的撕破在手的碎布,被拖到刑场……。
而事实上是她一身素白,施了淡淡妆,转头问老面,我美吗?我马上要去投胎了,你看我还是那末的美,说着她转过身极其幽雅地题诗于墙壁之上,老面看了半天看不懂,知道是很工整,很象阿娇卖的豆腐码在一起的样子。老面问,你有什么话要说,鱼玄机笑笑说,其实死对我来说已不是件痛苦而无奈的事,我杀了那个丫头理当偿命,说到我的风流,我的放荡,那不过是一副臭皮囊,与人玩乐却是与心无关的,说这些你懂吗?她的一双水眼含着千万种难解的风情对着老面说。我不懂,只是觉得你很神秘,你的神秘多半来自你的风流韵事和你的才情。只是三天太短,三天太短,我喃喃道。短吗?可我觉得昨天我还是个不谙人事的小女孩,而今便要别离人间了。噢,时间到了,有人来押解了,老面说。她镇然道是的,该上路了,到时我会送你一件礼物的。
长安城里,万人空巷。刑场上,人声鼎沸。
鱼玄机一身白衣如雪。在刑台上迎风飘扬。忽然间,行刑官道,准备行刑,一名肌肉横长的大块头的红衣刽子手举刀下斩之时,鱼玄机说,等等,我还要送人一件礼物,说完轻轻解开一身白衣,场下人声咋叫,无数哨音响彻云霄。白衣飘走了,一个光白无瑕的女人的身体,阳光下刺痛了老面的眼睛……。
几年以后,老面不懈努力地追求到了阿娇。只是在和她的睡梦里总会有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一边脱下白衣一边向他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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