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9-21 13:36 编辑
虽然早就听说,但不久前才确认,六星文学论坛的骨干班底,大半都是从红袖文学论坛迁徙过来的。其中两人出力最大,一个是在红袖杂谈的马樱花,一个是在红袖佳人的星卒斋主。
我在红袖杂谈呆了不短的时间,对马樱花还是有了解的,但星卒斋主却并不认识——这个ID,老是让我想到《绝代双娇》中的怜星宫主,我一直就以为是个女的。后来看了六星论坛天津聚会的片子,才知道星卒斋主是个男人,一定要靠谱的话,的确跟陈寅恪依稀神似。不久前我到红袖论坛翻找资料,顺便到红袖佳人版块掘墓,惊见大量关于星卒斋主的碑刻铭文;衣冠冢内,殉葬的女ID不可计数。抚碑怀古,遥想斋主当年地位之尊崇,所享受待遇之高,我忍不住叹息了一回。
慕容千秋的照片我也看过,明显比斋主年轻。但他说:斋主永远是我老弟。我不太清楚“老弟”这个词,在东北是不是不论长幼年齿的,或者觉得亲热就唤出去了?刚从东北回来,没有及时搞清楚这个问题,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慕容千秋,这个六星论坛创始之初身居高位的ID,好像真的是消失了。我觉得慕容千秋的确是个妙人,很懂得拿一根隐身草来测试网友对他的牵挂程度;不过更可能没有太刻意地留下线索,真的撒手弃坛而去了。
我在红袖论坛的时候,慕容千秋正在当版主。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哪怕论坛上都搅成一锅粥、一锅脓血了,他都不会露面,一任薪尽火传,渐呈燎原之势。不倒版,毋宁死!在这个红袖杂谈最传统的保留节目中,只有副版马樱花成天提着把西瓜刀,流水线作业似的切分着掐架的凶顽,挥舞着大棒驱散围观人群。偶或风和日丽,平安无事,慕容千秋会在一个点击率不高的帖子中跟帖,无非呵呵呵,嘻嘻嘻,顶一顶,鼓鼓掌,颇得微服私访之乐,且兼与众同乐。但我却以为这个场景很诡异,好比戏台上的男主角临场缺席,独有女角儿不择手段地救场,我们正在台下起哄,突然耳边有一声倒彩喊得最响,一看,赫然便是不怀好意的男主角。
后来论坛关于慕容失踪的议论慢慢多了,据说他在非洲做生意。有人已经怀疑,蹲在版块茅坑上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尊1:1比例的仿真雕像。慕容千秋大约觉得民望鼎沸,时不我予,于是发出《露一面儿,证明俺还健在》一帖——首版突然从空中向民众挥手了,并且虚拟众星拱月地发表了一番演说,无非“点击过三千万,形势一片大好”云云。他唯恐大家不懂幽默地说:“再代表俺自己说一句:没啥事儿,大家别找我——有事儿呢,请找其他版主。”末了,他又礼多人不怪地说:“谢谢噢……”
我当时是很愤怒的。这叫什么话,这算是什么人啊卧槽!你爱挂版头上晒虱子,大家又不是没长眼;有事没事,找谁不找谁,跟你相干么?真有一点儿对红袖杂谈的孝心,你干嘛不辞版呢?
我义愤填膺,当即咬破键盘,临屏急就现代诗一首以赠慕容:
露面,在坛中,在杂谈的帖中
人声沉落,人面露起
一坛的水帖如涟漪,休洗红
你在不在都一样,竟感觉
每个版主都像你
尤其隔着版头,隔着若干的ID
慕容,千秋,千秋,慕容
健在,在时间之外
在时间之内,露脸,是千秋,是慕容
如果你发帖不嫌拥挤,此刻
如果你的权限
在我的手中,我会说,老慕容
诺,这个帖应该飘红,该置顶
这个人应该
多一些跟复,多一些沟通
一个红飘在帖子的飞檐
掩耳盗铃般悬着
顾晓军都爱上马樱花了。忽然你健在
步刷后的残屏,翩翩,你露面
像一个达令
从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你走来
从黑非洲的森林里,突然地,你走来
围观的群众中,自然也有慕容千秋。他在顶帖之后,并未立即消失,还嬉皮笑脸地与其他围观者交流心得。仿佛看着自己的通缉令,对身边的人耳语:这人真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风波再起。在一次群众自发性的倒版活动中,在版友围攻版主办公室最紧急的时刻,有人亲眼看到慕容千秋在把马樱花当作人肉盾牌,死命抵在门上,导致马樱花身受重伤,终于病退。
因为见惯不惊,我并没有太留意。那时,我得知一位女性朋友将要远行,后悔不迭。因为我正好刚从她要去散心的那个地方出差归家,若早一两日得知,我很可能会请几天假,就在当地滞留,强行制造一出与之偶逢的人间闹剧。
太可惜了!我很为中国的某个风景绝佳的古典小镇感到惋惜,为某个小镇的某个旅店的某张双人床感到惋惜——它们极有可能错过了一对能够制造一段内容雷同的传世佳话的性情男女。
正当我处于意淫高潮、情绪低潮,慕容千秋来了。从日落的薄暮里,轻轻地,他走来。
“亚非拉是一家,DNA都不差。”慕容说,乞力马扎罗山的雪逐年消融,需要有人在雪线附近严防死守——其实都不需要出力,你在营地歇着吆喝两声就行了。中国大陆志愿者名额有限,欲报名从速,不收报名费噢!我越听越觉得捡到了天大的便宜,鬼使神差地说:那算我一个。
一席谈话,不到十分钟。第二天上网一看,发现自己已经被吊上红袖杂谈的版头。前面还有几个人,领头的便是慕容,要我坚决顶住;版面上黑压压倒版的人,几个带头大哥大姐正在吆喝着指挥往上扔砖。看得出来他们想扔慕容,但准头劲道有偏,虽经躲避,我仍为几块流砖擦伤,幸无大碍。
有的事情似乎很美妙,不过实现起来非常困难,如果凭借意淫就可以获得真实的成就感,那么我早就成为外星人之父了。有的事情对自己不一定有吸引力,在某些特定的时期,也便短时间内决定并恍惚地做了,没有权衡,更谈不上得失。
再以后,红袖杂谈爆发了更大规模的倒版风潮。管理层为平息民愤,出来痛斥版主的不是。我觉得版主无甚大过,便力挺慕容,表明了同进退的意思。没多久,终于和慕容千秋一并从红袖杂谈版头上移除了。
刚到六星论坛的时候,又见慕容,他仍然身居要职,也仍然不太理事。其时我已添了更多杂务,对文字并不十分热心,彼此间往来甚少。有一次看到一个批判慕容千秋的帖子,故作高明地刻意关联了所谓的政治和权谋,而慕容没有片言只字辩解。我便在Q上问他。慕容笑了笑说,他们抓壮丁是正确的,论坛需要人气,需要人工呼吸。这个回答很出乎我意料,甚至有些肃然起敬了。
隔了一小段时间,我出于个人意气,拟在某坛申版。便又找到慕容说,如果登版,要让大家看一出版主互封ID的喜剧,支持我一把。慕容哈哈笑了,随即说,我现在不管事了,你去找马樱花吧。此后便不再见他。
忽有一日,六星论坛最新回复帖子中,慕容千秋的《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我》被人顶起来了。他的主帖本来少发,这个帖子更不曾看过。我点开一看,暗暗称奇。关于天津聚会的帖子看了不少,不过感动都是别人的。但是慕容这一篇的叙述极为绝妙,它精准地迎合了我个人对语言叙述所追求的随机意趣。待到读完,我把键盘都拍得稀烂了。
奇怪的是,看完这篇帖子,我并没有去翻找ID慕容千秋其他帖子的冲动。所谓观止,大抵如此罢。
真是一个奇才!我忍不住对朋友说。
我即便想到了论坛上另一个ID相当昭峰。我在散文随笔发过一个旧帖《同性恋同学》,意在哗众取宠。别的回复倒也罢了,独有ID相当昭峰的回复格外特别,他很圣人地说:娓娓道来一个发乎情而止乎礼的故事。结合我的帖子所反映的主题和表达的情绪,这个回复在尺度上无限趋近唯美的极致,在意趣上也几乎达到了睿智与幽默的最佳契合。一定要说,那就是佛经说的“妙因斯满,极果顿圆”,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慈、大悲、菩提心。
所以,在看过慕容千秋的《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我》,又回想起相当昭峰给我的跟帖之后,我便关联了一把:相当昭峰跟慕容千秋几乎同龄,又同是辽阳人。更重要的是,慕容千秋说他其实常在论坛游走的,只不过穿了马甲而已。我很怀疑慕容千秋和相当昭峰就是同一个人。我在Q群里找到相当昭峰,问他是不是慕容千秋。
不是。慕容千秋,听说过……
哦……我有一点失望。
前几天第一次去了东北。在漫长的旅程中,我的确想到过几个东北的ID,其中就有慕容千秋和相当昭峰。这些论坛ID,毕竟是东北这个陌生的地域予我不多的关联。
教师节登坛,欣见众人“发乎情”地备述尊师之道,总之不缺我一个,索性就毫不相干地码个“止乎礼”的帖子,谨以此纪念慕容千秋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