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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东边的菜地,邻居种了几沟山药。秋风一起,山药结了山药蛋儿了,一簇一簇的,煞是喜人。
我喜欢。我娘更喜欢。每逢送我出村,总会站在山药架前唠叨:这土质好,种山药肯定长得好。支书也不管管,每家每户都分上点菜地,我也得种点儿山药。自种自吃,心里舒坦。
娘不是王婆卖瓜——自吹自擂。娘青麻种得好,种菜,像山药、萝卜、菠菜、蔓菁,都能种出个样来。小时候,我家西邻湾北沿,有块小园子。因为靠水近,娘就栽了一圈树,中间种菜蔬。山药架在地的最北头,北面就是大队里的苹果园。
种菜,容易生虫子,打药灭虫很麻烦。而土豆、山药很少生虫,娘偏爱种山药。其实,种土豆最省劲。将土豆切成数块,也别管是否周正,埋进沙子里,待发出嫩芽来,种到地里就可。种山药可没那么容易。你得先挖出深达米数,宽五六十公分的沟子,待晾干了土,拌上土肥,重填满沟,将土搂平后,将掰成一节节的山药嘴子(山药母)埋进土里,然后浇满水。三五天后,便有嫩嫩的粗壮苗儿露出土皮,再三五天后,那粗壮的山药苗就像条卯足劲儿的小蛇,昂首直立,寻寻觅觅,直指蓝天。这时候,赶紧插上木棍、树枝,让其攀援而上,月余,便是满架新绿。
自春及夏,秋风送爽,山药架由绿成碧。架上,结满了山药蛋儿,一簇簇,一串串,煮着吃,面嘟嘟,麻酥酥,让人回味。每年年底到了,街上便有卖糖葫芦的,缺山楂的年代,人们拿山药豆粘上地瓜油,便成了糖蘸子。可这山药蛋儿也不是随便能摘来吃的,那是继续种山药的种子。所以,种山药的人家,对山药蛋儿也看得很紧。
也正是这小小的山药蛋儿,差点要了条人命。儿时,生产队里正在耕地播种小麦。邻居二姑桂英,领着同学们去村头底边的山药架摘山药蛋儿。大家边摘,边吃,叽叽喳喳,十分高兴。吃得正欢呢,桂英二姑忽然蹲在地上呕吐不已,嘴边还流出了白沫儿,接着又憋得脸颊发青起来。赶忙喊来大人,背着桂英去了合作医疗室找赤脚医生。曾去朝鲜抗美援朝当军医的杨大夫检查后,诊断为中毒了。待杨大夫去山药架下查看了一番,从地下捡起几粒跟山药蛋相似的老鸹眼(半夏),说这就是罪魁祸首了。原来,是山药的主人怕孩子们来糟蹋,就故意将老鸹眼扔进山药架下,差点闹出人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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