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暮雪 于 2011-6-6 19:36 编辑
父亲 文/如风飘逸 哥从上海打来电话,与我商量父亲今年八十大寿做生日酒的事情。我放下电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小时候,我最喜欢父亲。父亲从来不责骂我,即便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也从来不会大声训斥我,对我总是那么宽容。有一次,我和年龄相仿的小表哥一起去河边玩,结果把裙子弄湿了,还差一点掉到河里。母亲知道很生气,狠狠骂了我一顿。小小年纪的我,脾气倒也很犟。下午放了学,干脆不回家,宁愿走远路去镇上姑妈家住。这一次出走竟也维持了三天。第四天,我照旧沿着放学的路慢慢往镇上走。父亲从后面赶上了我,他用温热的大手扶着我的肩膀,轻声地说:“不要生气了,跟我回家好吗?家里现在有你最喜欢吃的辣椒。”父亲温柔的话语,象阳光一样温暖着我,驱走了我心头所有的委屈与不快。我把小手伸向父亲,父亲的大手温暖和安全,我小小的心里充满了依恋与快慰。 因为母亲过于严肃,而父亲性情又是如此温和,故而年幼的我总愿意扯着父亲的衣袖,跟在他的身后。而在众多的儿女中,父亲给予我的疼爱总是头一份。那个年代,电视还不知为何物,只要听说晚上有地方会放电影,我就要兴奋一整天。一到晚上,就嚷着父亲带着我们去,然而每回看完电影,都是父亲背着我回家。黑漆漆的晚上,好几里崎岖不平的小路,父亲背着我吃力地慢慢走着,我却在父亲的背上美美的甜甜睡着,父亲宽阔的背成了我温馨的摇篮。 父亲50年代毕业于江西师大,分在一中教书,后下放于农村。他与母亲用微薄的工资养育着我们五个儿女。那时候,常常会有人担着柴在家门口叫卖,而父亲是断然不肯买的。为了贴补家用,父亲会在休息日带上砍柴用的刀具及绳索走上几十里山路,砍来全家用的燃火之柴。父亲,这一介书生,很多时候却又成了一名樵夫。 父亲还有一块菜地,常种几窝南瓜,几株茄子,几畦蒜,辣椒是必不可少的。放学后,菜地就成了父亲的去处。父亲是生化系毕业的,他用生物学上的知识去种菜。他种的菜长势特别喜人:那茄子光洁紫嫩,大大小小的南瓜个个清翠欲滴,有小孩拳头大头戴黄英帽的小瓜,有盆大的老南瓜。最热闹的数辣椒了,绿色的碎叶夹着白色的小碎花,下面缀着红的、绿的、曲的、直的、大的、小的辣椒。每次我放学后,都喜欢到菜地里转悠,看着父亲锄草、浇水,偶尔也会听见邻居对菜园的赞叹。想来,在那清苦的时光,我们能不缺营养。全凭了父亲的这块菜地 闲暇的时候,父亲就会带着我去镇上。在我的童年里,镇上的街道是鲜活的,充满了声音与气味,色彩与光泽。每到镇上,我的目光就在小吃上流转。父亲知道我的心思,就会给我买来油条或肉包,然后他微笑地看着我愉快地把它们吃完。我看见了父亲眼神中温柔的光彩和他微笑里的满足与爱怜。他牵着我的手在镇上慢慢走着,不说什么话,只是偶尔低头对我笑笑,笑容里有很奇怪的东西。现在想来,我忽然明白那个年代的生活是怎样的艰难。不知父母仅凭20多元的工资是如何来维持一家七口的生活?这该是如何的艰难与不易呀!年轻的父亲把所有的忧郁藏在心里。因此只能露出那种笑容。在街角的小卖部里,父亲会给我买上几粒糖,我小心的含在嘴里,可以甜蜜很久很久。 很多时候,父爱是无声的,父亲总是在默默地无微不至的关怀着我们。他一直叮嘱我们要好好学习,希望我们将来都能有出息。我从小爱看书,只要是我的读书所需,父亲总会去满足。他给我提供了很多书,如《儿童时代》《少年文艺》《故事会》等,还有一些名著连环画图书.虽然是女孩子,但父亲对我却寄予厚望。在父亲的内心深处,他一直认为我长大了能在文学上有所造诣。而我始终没有走上文学之路,一直深感辜负了父亲的希望。
父亲是个善良,真诚而单纯的人。他只懂得兢兢业业的教书育人,不懂得溜须拍马,也不懂得为人处世的心机。工作之余的爱好,就是开垦菜地,种植花草,饲养小鸡,看看医书。 退体之后的父亲,依然很忙碌。屋上的菜园,鸡棚成了他工作的地方。每回回家,父亲不是在阳台上剁菜叶、菜皮准备鸡的食物,就是在屋顶上的菜地里忙碌。那天,我一回家,父亲就惊喜地对我说:“屋顶上长出几颗草莓来了。”我跟随他上了屋顶,父亲一脚踩进菜土里躬着身子摘了几颗递给我要我尝尝。我连连摆手,父亲执意扯着我,把它们塞在我手上。尽管我如今已为人妻为人母了,父亲对我的深宠却依然一如当年。在阳光下,我看见父亲的手背上又增添了许多虬须似的青筋。在做一些细小动作时,父亲那长满老茧和粗糙的大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我仔细凝望着父亲,父亲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华发斑白腰背佝偻了呢?又是从什么时候起,皱纹平添牙齿不再呢?而我常常只忙于自己的工作与小家庭,却疏忽了曾经英俊的父亲在慢慢衰老的事实。心头不由得有些酸楚。临走,父亲又用红塑料袋装了几十个鸡蛋拎给我, “这都是自家鸡生的蛋,有营养,我攒了一些,给你带着到学校去吃,补补身体。”父亲絮絮叨叨的说着。手捧着父亲的辛劳和慈爱,我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了。 说不尽父亲的点点滴滴,道不尽父亲的绵绵深爱。父亲,在您生日来临之际,请接受我深深的祝福:祝您永永远远健康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