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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马樱花 于 2009-12-13 20:39 编辑
小李在家排行老幺,我在家也是老幺,幺幺联合,天荒地老,还是老幺,因而孩子他爹都十几年了,李同志还被大家叫做小李,这绝不是黄瓜刷绿漆的乔装扮嫩,而是有深刻时代背景和排行公认的。
小李同志来自于一个有着“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的小山村。我出身就显贵了,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长江北岸诞生了伟人李时珍的一个历史悠久的药香古镇是我家乡。从地域的广度和文明的深度来比较,小李同志与俺有河沟与大海之别,所以,说句不谦虚的话,小李同志嫁给我,那真是坐井观天的井蛙与劈波斩浪的江豚联姻——纯属高攀了。小李同志有四兄弟,我家有四兄妹,一棵树上枝丫多,叶子也多,兄弟多,客人也挺多的,俩边的兄弟姐妹、老头老太太你方唱罢我登场,像日月更迭如四季交替,从门槛比别人家踩得平些磨得光些可以看出,我们家人丁兴旺的繁荣昌盛和主雅客来勤的良好人缘。
我对所有来宾不分血缘一视同仁,只在菜谱上有所侧重,夫家人肚量大,注重量,娘家人口味刁,注重味,这不叫看人下菜,是量体裁衣。小李同志的表现就有点朦胧了,像婉约派的诗,摸不透,理还乱。
如果是夫家人来了,小李同志宛如一只乖巧可人的小天鹅,踏着我的音乐节拍翩翩起舞。
“李XX,去买啤酒。”
“好”应得脆生生的,穿云驾雾,得得地去了。
“李XX,抽筷子摆桌子”
“好”应得脆生生的,分花拂柳,得得地来了。
……
03年的腊月二十七,三哥一家来了。小李同志天还蒙蒙亮就从被窝里爬起来,怕惊动人,打着个手电筒蹑手蹑脚地出了门,鬼鬼祟祟地。
天亮了,我这一打开房门,猛见一桌子美酒佳肴姹紫嫣红地盛开在桌上,从年画中走下来的田螺姑娘正扎着个小花围裙像蝴蝶一般飞进飞出……迷瞪半天,田螺姑娘咋像田螺叔叔,胡须和喉结凸显,平头共眼镜横生呢?好家伙,田螺叔叔愣是整出八道菜外加二只热气腾腾地火锅,原来他们村的风俗,年饭是定在腊月二十八的早晨吃的。
三哥端着酒杯,听着他兄弟噼噼啪啪放的鞭,吃着他兄弟辛辛苦苦做的菜,动情地说“多少年没过二十八了啊,像回到了小时候、老娘还在的家……”
大哥是村支书出身,豪爽大度,吃相凶猛,嘴吧唧得响彻云宵,间或“呸”一声,把痰吐到到地板上,再甩起大脚板一通碾抹。小李每逢此时,都要从起起落落的筷子缝中偷偷地看我二眼,表情尴尬,这些都是我在背后嘀咕多次的习惯儿。
饭吃完了,我捡碗,他就抹桌子;我洗碗,他就擦灶台,如同贴身小厮,又像犯了错后积极表现,竭力挽回领导欢心的下属跟班。
娘家人来了,小李同志那态度刷的一下,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从殷殷有勤变成了款款有致。
他姨姐来了,大多在厨房忙活着,小李道貌岸然地打个招呼,就夹着烟,品着茗,看完报纸看电视。
他泰山来了,小李陪着聊天,翁婿俩纵谈时局,点评政要。
他小舅子来了,俩人就在一起并驾齐吹,你说刚开车撞过交警,他说初喝酒超过三瓶……
总之,像黄山崖头一棵松,小李同志屹立在沙发上巍然不动。等菜上桌了,我亲切地喊道,吃饭了。这才款款起身,像陪同外宾的国家领导人,缓步踱到饭桌跟前来,拉开椅子,很有风度地请来宾们入席。
吃饭进行中,偶尔还发个议论,指指点点,说这菜咸了,那菜淡了,或者挺装淡地说,哥不喜欢吃鸡,该整个清蒸蹄胖嘛;咱爸来了,就搞这几个菜?
吃完饭,嘴一抹,翘着二郎腿吩咐,倒茶。然后叼根烟,烟灰直接弹碗里,酒气喷人的再接着高谈阔论。有时说声“我得午休一会,下午还要上班。”言毕施施然踩着一地饭渣,如入无人之境地睡大觉去了。
标准的主人翁精神,大丈夫面孔嘛,小李同志的表现颇像功成名就的大腕,还像统领千军的将帅,颐指气使而散淡从容。
如此奴隶将军冰火两重天的表现,到底所为何来呢?
他把夫家人当成了老婆的麻烦和怨怼,好像夫家人一来,野蛮老婆因为付出了超常规辛苦就会耍大牌撒大泼似的,于是就用超常规殷勤来循循体贴,拳拳慰安,意思是,我的麻烦我来陪,陪了那么多小心,你丫的也该知足了!
他把娘家人理所当然地当做老婆的福利和享受。你们家人来了,高兴了吧?冒泡了吧?再也找不用找碴了吧?你们家大水就是冲了龙王庙,也是两方面的无怨无悔,我这外姓人当然乐得坐看云卷云舒,笑观花开花落了……
据0距离观察其人十几年得来的经验和教训,不过是小人之心度我这君子之腹罢了。
看来帮助小李同志提高“世界大同,天下一家”的觉悟及认识,尚任重而道远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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