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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皮沙发
马姐夫天天回来都要往咱家的白皮沙发上一躺,有时穿着长裤一躺,有时穿着裤衩一躺,有时捏着报纸一躺,有时叼着香烟一躺……总之汗了油了墨了灰了,日积月累,离本色越来越远。虽然每天早晨,辛勤的老蜜蜂,贤淑的煮饭婆都要抹一遍,但抹去的只是一时和浮尘,抹不去的是沧桑和积垢。
瞧瞧,一有学问,话说得奏不仅仅有诗情还相当有哲理。
马姐夫这天突然就躺不住了,放眼望去,沙发已经呈灰,与自个的黄皮肤浑然一体,哥中有你,你中有哥,应了那首“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的《我侬词》儿。于是他一个懒虫打挺,翻将起来,嗒嗒地一路奔跑,颠颠地接来一盆热水,忙忙地捣饬出二个瓶儿,滴上几滴洗衣液,84消毒液,拿来二条抹布,一条用来浓抹,一条用来淡抹,这边厢儿穿着裤衩哼着歌儿就擦起来,擦起来……
这一擦就擦得日月无光、山河变色。歪着脑袋欣赏一遍又一遍,然后喜孜孜地请领导去检阅,一边儿拍着沙发一边儿攥着抹布一边儿淌着汗水一边儿用那热辣辣地大眼珠子深情地看着我,看着我。
“是挺白的,可是…咱家以前的,也不黑呀,好像和这差不离。”
“谁说的,谁说的,我早防着你这手了。”马姐夫把两条抹布抡成银蛇飞旋,得意儿笑,“请往这边瞧啊,您呐。”
原来留着一个单沙发没擦。人家吸取了昔日由于没有今古借鉴和前后对比,最后导致苦劳和功劳被拒绝承认和表彰的悲惨教训,特特滴留一个没擦滴,这才显得出今非昔比和黑白分明。
没辙了,只好口头表扬——“好,马姐夫今这活儿干得漂亮。恩,秀气,美丽,给我们家带来了光明带来了清爽带来了明媚和谐……”
受到领导一大盘红烧肉的热情慰问和极为隆重而盛大地表彰,马姐夫愈战愈勇,第二天,又擦起白色的餐桌椅来,歌儿与喜悦共飞,灰尘与汗水齐落。
马姐夫喜孜孜滴二请领导莅临检查。
“恩恩,可是,可是,我们家的椅子原来就这样吧?”
“看这边,看这边”,马姐夫拍着一把椅子得意地给俺飞了个秋波,差点儿没把一对大眼珠子飞出来,“早就料到你这样的黑心小人、无良市侩会故技重演滴。”
原来人家还留着一把最脏最黑最旮旯的白皮椅没擦呢,嘿嘿。
招蜂引蝶之气质
马姐夫挺着两爿肥肥的腹腩,露着两小粒细细的豆咪,汗流浃背地整理他的书,说要把多余的书过期的书,甚至别人寄给他拆都没拆过的一干无用之书统统清出来,卖了。脸上一付恶狠狠的凶残表情,宛若那重金轻人的老鸨子强行把人老珠黄再也赚不了银子的枯枝败柳们毫不留情地扫出门去的…势儿。
“你休要误动了俺的宝贝扔了俺的心爱。”
“不会滴,放下尔那颗妒妇和小人之心吧。”
忽而皱起眉来,做沉吟状,“我那笔记本哪去了,有用呀,相当重要呀……”
忽而咧嘴一笑,“哦,办公室俩小姑娘借去了,她们最爱从我这拿东西,嘿嘿”,言语间爱意浓浓、情意绵绵、得意洋洋。
忽而就看不惯了,拍案而起——“噢,小姑娘…借去了,感觉自个挺有招蜂惹蝶的气质么?要不,咱去拉个皮,垫个鼻,熨平褶子抽个脂?”
对方显见得被一剑穿心一刀封喉,嗫嚅着——“其实也不小了,咳咳,也算是老姑娘了。”
嘁!
贱得慌
马姐夫平常吧,在他满堂桃李面前,那叫一个威风凛凛气势汹汹言之凿凿,一遇到他闺女奏等于秀才遇到兵,蜡烛遇到火,小村庄遭遇泥石流,总之那身姿简直就低到尘埃里化成灰不说,还烂成一滩泥了。
比如放学路上,闺女看到他爹了,悄悄摸上来,照后背就是一连串的霹雳连环掌,爸是不叫的,吼——“李XX!”。
又比如,逛街途中,路是不走的,吊在她爹脖子上,让那老黄牛拖着牵着,跟老牛拖破车一样,踏踏沓沓地。你说挺大个假模假式儿的衣冠楚楚的美少女,杂一点儿不害臊儿,可人家就好这一口儿,省一点是一点,省力省鞋还省眼神儿看道。
再,饭桌上,碗空了,就往那老奴才跟前一伸——“盛饭!”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老奴才有时候突然想长自个志气,灭少主人威风了,扭着腰儿也不知是发嗲还是摆态“就不盛就不盛。”恨其不争怒其不幸,对面坐着的母老虎朝着这主奴俩连翻数个白眼,忍无可忍,掷筷而起“自己盛去,没长手啊,惯得!”
今早晨,马姐夫要到街上去办事,他少主人正倒在沙发上看第一百零八遍的《还珠格格》,马姐夫诌媚地凑过去——
“想吃什么呀,我从街上买回来。”
“吃啥呀,我也不知道。”
“到底想吃什么么,想想。”
“不想吃了,啥也不要!”
“再问第三遍啊,我可只问三遍啊,想——吃——什么?”
“不吃不吃不吃,烦人烦人烦人!”
……
贱得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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