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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你能把我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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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把我怎么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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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5 21:46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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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涩路过财务科。何玉兰也在。财务科的几个人正在逗何玉兰的儿子玩。看到杨涩进来,何玉兰就说,小虎,快叫色狼叔叔。杨涩很认真地更正何玉兰的说法:“不是色狼,是涩郎。羞涩的涩,郎君的郎。”何玉兰很妩媚地飞了杨涩一眼:“好,好,是涩郎,咱们杨涩不色,非但不色,还很羞涩,是个青果子。”小家伙长得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的,很乖巧的样子,果然就叫:“色狼叔叔”。大家一通爆笑,特别是何玉兰和刘芳芳,眉飞色舞的,风骚得不得了。杨涩很严肃地批评他们说:“身为县政府机关国家公务员,上班时间,不努力工作,嘻嘻哈哈,成何体统?自己不求上进也就罢了,还以你们自己落后的、腐朽的资本主义思想来腐蚀祖国的下一代。你们所犯的错误,是很严重的。嗯?”

大家听了,都露出非常惭愧的样子。刘芳芳诚恳地检讨说:“杨县长,我们错了,都怪我们对政策理论学习重视得不够,没有注意用正确思想武装头脑,以致被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占领了思想阵地。我们今后一定好好反省,认真加以改正。”

大家也说,一定改正,一定改正,请杨县长放心。

杨涩一脸正气地说:“虽然我不是县长,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相信县长和我的意见会是高度一致的。”

大家笑成一团。

杨涩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把小虎捉住:“小虎,过来。叔叔给你钱买零食。”

小虎的嘴非常甜:“谢谢叔叔。”

杨涩说:“好孩子,幼儿园的阿姨教你算数了没有?教了。来,叔叔考考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一加一等于几?哎,对了,是二,真聪明。现在叔叔还有个问题,你有几个爸爸?一个,好。现在,你弟弟有几个爸爸?没有弟弟?我说如果有的话,他有几个爸爸?”

小虎坚定地说:“我没有弟弟。”

杨涩说:“很快就有啦,你弟弟现在你妈妈肚子里。”

小虎回头看他妈。

何玉兰骂道:“好你个杨涩,我什么时候有的?我咋不知道?莫不是你的?才这么清楚?”

杨涩说:“我不能肯定是不是我的,但肯定不是赵平生的。”

又转头对小虎说:“反正就是有了。现在我问你,你弟弟出生后,他有几个爸爸?”

小虎说:“一个。”

杨涩说:“你一个爸爸,你弟弟一个爸爸。你们加起来,有几个爸爸?”

小虎说:“一个。”

杨涩说:“不对啊,你算错啦。”

小虎很疑惑地看着杨涩。

杨涩说:“呐,一加一等于二是吧?你一个爸爸,你弟弟一个爸爸,你们加起来,几个爸爸?”

小虎这下算着了:“二个。”

杨涩由衷地表扬道:“真是个好孩子。如果你妈妈接着又给你生了一个弟弟……”

何玉兰骂道:“死杨涩,怎么不去教你家孩子算啊。”

杨涩对何玉兰说:“你这个孩子不错,很聪明,差不多就是个天才了,百年才得一遇,将来肯定会是个伟大的数学家,我敢保证他能拿诺贝尔奖。中国人还没得过诺贝尔奖,你这孩子会是第一个。”

一旁的刘芳芳插嘴说:“说你没文化你还不承认,诺贝尔那有数学奖啊。”

杨涩很疑惑:“没有?为啥?”

刘芳芳说:“诺贝尔和数学家有仇,他和一个数学家争女人,没争得过人家。所以。”

何玉兰吃吃地笑:“科学家也争女人啊?”

杨涩说:“科学家怎么就不能争女人啦,别说是人,就是路边的公狗,也是常为某条母狗打得死去活来的。”

何玉兰说:“你这嘴缺德吧?怎么把人和狗相比?”

杨涩说:“把人和狗相比怎么啦?除了不穿衣服,我看没有什么区别。狗还比人真诚,从不在搞事时说假惺惺地说什么爱啊情啊之类骗人的鬼话。”杨涩唱了一句超级女声的广告词,“想做就做,做得漂亮。那像人啊,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大伙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杨涩很遗憾地说:“数学不发奖啊,可惜了咱们小虎。看来中国人拿诺贝尔奖是永远没有希望啦。”

何玉兰说:“不拿诺贝尔奖就算了,小虎啊,将来长大了,不要像他色狼叔叔这样就行。”

杨涩说:“这是说哪的话?色狼叔叔哪儿不好了啊?玉树临风风流潇洒遇魔杀魔遇佛杀佛打遍天下无敌手情场杀手鬼见愁。”

何玉兰撇撇嘴:“就你,还情场杀手?情场杀手啊,得有钱。”

杨涩说:“落伍了吧?现在的情场杀手都不用钱,倒要女人倒贴的。没听说吗,现在的世界,已进入男色时代,软饭时代,关健是要长得帅。”

何玉兰用嘲讽的口吻说:“你长得帅吗?”

杨涩很惭愧:“和张国荣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

何玉兰说:“那不就行啦,我儿子才是帅呢,将来是个帅哥。”

杨涩拉过小虎,把他的脸扳过来反复看:“还真是个小帅哥。”

何玉兰自吹吹擂:“当然,也不想想他妈妈是谁。”何玉兰故意学着芙蓉姐姐的样子,摆出个风情万千的姿势。有一阵,芙蓉姐姐在网上大红大紫,大家都很佩服芙蓉姐姐的胆识,不时学习一下她的几个常用姿势。何玉兰丰乳肥臀,虽徐娘半老,还是很有风韵的。

看着看着,杨涩突然一付非常吃惊的样子:“咦?”

大家都奇怪地看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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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1-9-11 13:49 |只看该作者
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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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1-9-11 02:30 |只看该作者
祝身体健康,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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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1-9-9 20:02 |只看该作者
哇,哇,哇,可不是呕的慌,而是拍案叫绝连声。高,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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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1-9-8 19:49 |只看该作者
看完心里闷得慌,现实得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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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1-9-7 15:34 |只看该作者
先看点,再看点。。{:4_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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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1-9-6 20:37 |只看该作者
先问候先生,素慢慢读来。。。
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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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1-9-6 13:13 |只看该作者
空白的两层楼啥意思?
冷笑 发表于 2011-9-6 11:45



    昨晚编辑后,空了两层,累了,就不晓得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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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1-9-6 11:45 |只看该作者
空白的两层楼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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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1-9-6 11:45 |只看该作者
这么好的小说怎么不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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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1-9-6 01:22 |只看该作者
好姑娘。过来叔叔搂一下。
一声怪叫 发表于 2011-9-5 23:44



    怪叫哈,不老老实实喊我一声阿姨也就是了,看你是鸟姐姐的小朋友,让你放肆一次 哈,下次记得喊阿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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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1-9-6 01:17 |只看该作者
终于看完了,很现实的一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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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1-9-5 23:46 |只看该作者
鸣谢:沈盼盼、青黛、唐家云、莫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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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1-9-5 23:4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一声怪叫 于 2011-9-5 23:48 编辑
早晓得这么麻烦,我还是愿意看你的文章,编辑,太累了,害怕不小心就把你的辛苦浪费了。唉,歇了凉快了 ...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5 23:21



   好姑娘。过来叔叔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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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1-9-5 23:43 |只看该作者
当爱情遭遇金钱,当爱情遭遇困惑,当爱情遭遇利益冲突,受伤的永远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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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1-9-5 23:42 |只看该作者
人都疯了,让社会怎么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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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1-9-5 23:35 |只看该作者
好啊,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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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1-9-5 23:21 |只看该作者
没,已发完了。谢谢你。
一声怪叫 发表于 2011-9-5 22:03


早晓得这么麻烦,我还是愿意看你的文章,编辑,太累了,害怕不小心就把你的辛苦浪费了。唉,歇了凉快了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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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1-9-5 22:56 |只看该作者
看到最后,真要“一声怪叫”了!那么真实,那么荒诞,简直就是这个社会的写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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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1-9-5 22:34 |只看该作者
很厉害,我慢慢看吧,先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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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1-9-5 22:03 |只看该作者
没有打扰你的发文吧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5 22:01



    没,已发完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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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1-9-5 22:01 |只看该作者
没有打扰你的发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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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1-9-5 22:01 |只看该作者
这应该算沙发吧
沈盼盼 发表于 2011-9-5 21:58



    很乱,麻烦版主编辑下,先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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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1-9-5 21:58 |只看该作者
这应该算沙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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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1-9-5 21:5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盼盼 于 2011-9-5 23:11 编辑

  晚上,王飞燕匆匆忙忙地化着装。王飞燕一边化装一边对杨涩说,晚上一个同事过生日,约好一块去唱歌,晚些才能回来。杨涩看着她把嘴唇涂得血红。杨涩心说,你居然还要化装,王飞燕,你真是不可救药了。杨涩终于明白,王飞燕上一次的错,既不是因为出于好奇——也许,很多女人都对别的男人怀有好奇心——也不是偶然,她的身体,其实一直地等待着赵平生这样的男人。杨涩感到绝望就像水一般,一点一点地从心里慢慢洇开,杨涩想努力把它吸干,但是这绝望的潮水源源不断从心底冒出来,终于把全身弄得湿漉漉的,最后变得波涛汹涌,把什么都淹没了。杨涩觉得自己像是一张湿透的毛边纸,只要轻轻一揭就会烂成一摊烂泥。杨涩的心一抽一抽的,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刻骨的,痛。
  沿江路如今已是繁华得厉害。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街道两旁,是一个接一个的理发店、洗浴城、足疗中心、KTV房。这些店都灯光昏暗,红红绿绿的灯光中传递着一种骚动和暧昧的气息。一个个坦胸露背的年轻女人慵懒地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眼睛不时瞟一眼店外走过的人。一旦有人脚步迟疑了一下,她们精神就来了,狐声媚气地说,哥哥,快进来嘛。迷离的灯光照得身上,杨涩突然有种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这条街在街道改造之前是比较冷清的。早先,这条街的街道两边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那时杨涩非常喜欢在夜里约王飞燕出来散步。那时候,街道非常的安静,记忆中除了他和王飞燕,似乎只偶尔有骑着自行车上夜班的人匆匆经过。法国梧桐的叶子将柔和的路灯光细细密密地过滤,投下斑斑驳驳的阴影。两个人就在这斑驳的阴影下漫无目的地晃荡着,从街的这头走到街的那头,又从街的那头走到街的这头,直到夜深还舍不得各自回家。有时候,走到一个偏僻处,杨涩看看前后无人,就会拉着王飞燕的手,暗暗用点力,王飞燕读懂了杨涩从手上传递过来的意思,低着头停下来,两人就站在树底下偷偷地接着吻。如今,梧桐树早在街道改造中被砍光了,不留一点痕迹,街道两边只剩下光秃秃的建筑物。可自己和王飞燕在树下接吻的情景,似乎就在昨天。
  似乎就在昨天。
  杨涩很快就在县宾馆查到以县政府办名义开的房间。杨涩让楼层服务员把房间打开,杨涩随便编造了一个借口,他告诉服务员说,这房是给一名领导开的,领导有东西拉下了,让他回来拿。宾馆的服务员认识杨涩,知道他是县政府办公室的秘书,一点也不疑心地打开了房门。
  杨涩慢慢地推开房门。外面是会客室,里面是卧室。会客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张油画,一个裸着上身的汲水女郎抱着水罐,嘲弄地看着杨涩,她显得既圣洁,又充满欲望。会客室的茶几上是一个果盘,放着几种水果,一把水果刀斜插在果盘里。杨涩拎起水果刀,踢开了卧室门。
  房间里王飞燕惊叫一声,她从床上跳了起来,死死地堵住了杨涩。杨涩努力推开她,愤怒地把刀挥来挥去。赵平生,你这个禽兽,我要杀了你。王飞燕死死地抱着杨涩的腰,杨涩愤怒地用手肘击打着王飞燕的头和脸,王飞燕不管不顾,腾出手要抢杨涩的刀。王飞燕用手直接抓住了刀刃,杨涩,求求你,把刀扔了。很快,她手上的血就染红了刀。
  杨涩泄了气,松开了刀,抱住王飞燕,你这个贱女人啊。
  赵平生紧张地看着杨涩,准备夺路而跑,但是杨涩堵在门口挥舞着刀,他一直也不敢上前。杨涩松开了刀,赵平生赶紧从王飞燕手里把刀抢过来。
  把刀抢过来后赵平生松了一口气。这时杨涩被王飞燕抱着瘫坐在地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哗哗地流着泪,一遍遍地反复说,王飞燕,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杨涩说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责问王飞燕又像是责问自己,最后就变成了喃喃自语。他的身体软塌塌地,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王飞燕抱着杨涩,呜呜呜地哭着。
  赵平生出不去,只好在床边坐下来。赵平生说,杨涩你冷静点,我已答应不把你调出县政府办。今天这件事,是你家王飞燕自己要找我的。闹出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到处都熟,到处都有我的人,除了你自己没面子,又能把我怎么着?
  赵平生没想到杨涩突然大叫一声,仇恨和力量瞬间回到了他的身体里,杨涩把身边的王飞燕甩开,猛地扑了过来,王八蛋,你去死吧。杨涩把赵平生逼在墙壁上,用双手死死地卡着赵平生的脖子。但赵平生并不抵抗,赵平生艰难地伸长脖子,努力把头勾低,他的眼睛充满了惊恐,他的目光越过杨涩的双手之间的缝隙,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杨涩的肚子。赵平生身体筛糠般地发起抖来。
  杨涩顺着赵平生的目光往身上看去,一把水果刀全部没入了自己的身体中,只留下一柄刀把。血咕噜咕噜地往外冒,顺着刀把,先是一滴,两滴,然后是嘀嘀嗒嗒地落在地板上。
  杨涩后退两步,双手仍然做着卡住赵平生的姿势,样子有些滑稽。杨涩脸上挂着一种奇怪的神情,既像留恋,也像解脱,既像遗憾,也像欣慰。杨涩晃了两晃,倒在了王飞燕怀里。
  王飞燕抱着杨涩放声大哭,杨涩,杨涩,你怎么了?杨涩,你起来,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杨涩失神地看着王飞燕赤裸着的身子,即使是刚刚被别的男人摸过,她的乳房,还是那么美,像两只熟透的桃子。王飞燕,你真美啊,真的很美。杨涩的意识已开始离开身体,他依稀看到大学一年级的王飞燕。那一天,杨涩的钱和饭菜票掉了,那是他一个月的口粮,这个贫困生站在校园内不知所措。这时候王飞燕来了,她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把一沓饭票菜票给了杨涩。看到杨涩的窘态,王飞燕亲昵地在杨涩的胸前擂了一拳,咯咯咯地笑了。王飞燕的笑容如阳光一般灿烂,一下子就把杨涩照亮了。就是从那一刻起,杨涩知道自己永远爱上了她,那怕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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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1-9-5 21:5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盼盼 于 2011-9-5 23:09 编辑

  县政府如临大敌。赵平生在夜里打电话给杨涩,赵平生也不叫杨科长了,很愤怒地说,杨涩,你们秘书科的人下午都到哪去了?那时杨涩刚从王飞燕身上下来。杨涩在一夜之间突然象是变了个人,这让王飞燕大喜过望。两人又像是刚结婚那几年,夜夜笙歌。刚结婚时,杨涩有时一天要几次,结果弄得自己那东西发炎,当时吓得不轻,后来到医院检查才知道虚惊一场,检查的那个女医生还特意交代王飞燕要注意杨涩的身体,不能由着杨涩的性子胡来,搞得王飞燕脸红了一阵又一阵。杨涩做爱时精力充沛,王飞燕也今非昔比,特别是杨涩在做爱时总是喊,燕子,我爱你。弄得王飞燕心里感动万分。王飞燕心中暗暗发誓,要好好爱杨涩,再不管他是富贵还是贫穷。一门旧功课,两人居然做出了新成绩。杨涩说,下午开县政府常务会,小李在会场那边照顾,我呢,下午陪一个亲戚去看病了,至于何玉兰,得问你自己啊。赵平生很直接地说,何玉兰下午有病请了假,我这里有假条的。好啦,我不和你说了,我现在忙得很。就挂了电话。
  杨涩呆了半晌,不知道赵平生发什么神经,半夜三更打电话问秘书科人员的行踪。其实就是问杨涩一个人,因为下午的常务会赵平生自己也参加的,知道小李在会场倒开水什么的。而何玉兰是他老婆,似乎,也不用问杨涩她去哪了。
  第二天上班,杨涩才发现县政府不同往日的气氛,人人神情凝重,步履匆匆。回到秘书科,他就明白,自己倒霉了。
  就在昨天下午三点钟左右,本县的国营煤矿发生了一起特大安全事故,死亡4人,有关方面及时将情况向县政府办公室报告,但是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而这时,县政府领导在开常务会,按规定,全部把手机关闭了。有关方面有通过其它渠道向市里作了汇报,市里第一时间派出调查组奔赴本县调查事故原因。当市调查组出现在县政府时,县政府领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给工作造成了很大的被动。县长勃然大怒,下令查明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活该杨涩倒霉,县政府办公室秘书科,是上传下达的中枢,是不允许出现脱岗现象的。这种情况一般也不会发生。昨天下午恰好杨涩一个亲戚来看病,一开始杨涩以为很快就能检查完,马上能回去上班,潜意识里又觉得反正何玉兰在,不会有什么问题。一时疏忽,没有和何玉兰两个打招呼。但这个亲戚的病还比较严重,于是杨涩就一直陪着他做完检查,直到他住下院。等忙完,已过下班时间。而何玉兰一直在财务科和人聊天,也没有在秘书科。平时杨涩一般都在办公室的,何玉兰也没注意。
  造成差错的原因很快查明。
  责任明确了,需要县政府办公室拿出处理意见。杨涩明白,这次处理轻不了,肯定是要被找去进行诫勉谈话,搞不好还要受纪律处分。县里正搞机关效能建设,工作出了差错的、被人设诉查实了的,都是这样处理。但突然有消息说没这么简单,县政府办公室初步提出的意见是责任人必须调离县政府办。杨涩还不太相信,因为赵平生的老婆也是责任人之一,赵平生总不至于把自己老婆弄出县政府办吧?杨涩知道赵平生没那么高的风格。杨涩对赵平生的判断是对的,赵平生确实不会把自己老婆弄出去,但不等于不会把杨涩弄出去。何玉兰出具了由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赵平生批准的假条,证明她那天因病没有上班。通讯员小李也没有责任。责任就由杨涩一个人承担了.
  杨涩挨了一记闷棍。他明白何玉兰的假条是假的,但是他没有证据证明。杨涩去找赵平生,赵平生显得很无奈,赵平生说,工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县领导很生气,非得这么处理,我也曾为你力争过,但是我人微言轻,没法改变。杨涩说,你少来这一套,我知道是你要逼我离开这里的。赵平生说,杨涩,我早提醒过你,船过得舵过得,你不听我的忠告。杨涩冷笑道,县政府办不是你一手就能遮天的,你老婆怎么回事你心里有数。赵平生说,欢迎你向领导反映,看是不是办公室主任的老婆就不能请假。杨涩说,等着瞧。
  杨涩虽然说下狠话,但他明白向领导反映是没有用的,不管何玉兰的假条真假,杨涩自己脱岗是事实,最多弄个玉石俱焚,把何玉兰也弄出县政府办,杨涩不想见到这个结果。况且,玉石俱焚其实也基本不可能,领导肯定会帮赵平生。杨涩想要一个比较好的处理结果,只有让赵平生自己让步。赵平生和自己差不多是不共戴天了,要他放过自己没有可能。杨涩只好找何玉兰,何玉兰被赵平生训得六神无主,那敢答应替杨涩说话。杨涩说,你自己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不能我一个人背这个黑锅。何玉兰一副赖皮相,耷拉着眼,哭丧着脸,也不搭话,反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杨涩没有办法,压低声音说,何玉兰,你在床上比在床下更可爱。
  何玉兰大惊失色,她听懂了杨涩的威胁。何玉兰眼泪汪汪地说,杨涩,你是男人,你不能这样。
  一句话让杨涩羞愧难当,是啊,杨涩,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变得这么没有出息了。
  王飞燕已听到了杨涩的事。王飞燕问杨涩,到底会怎么处理。杨涩说,据说是调出县政府办,还没最后定。王飞燕说,趁着还没最后定,赶紧想办法。杨涩说,不想啦,爱咋咋的,大不了回去教书。杨涩说,其实我就不应当到这个地方来的,我本来应该在学校教书的。在县政府办十几年,除了学会说谎学会虚伪学会下流什么都没学会,十几年就这样荒废了。如果教十几年书,不知道教出多少好学生。王飞燕说,现在不说这个,反正你不能离开县政府办,那怕你只在县政府办当一辈子的科员也行,不然,你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啊。王飞燕说得有道理,不离开县政府办,杨涩再没出息,别人只能说,他没升上去,能力一般。毕竟,这世上没被提拔的人多着,也不多杨涩一个。可是要是离开县政府办,不光没升上去,还掉下来了,这就不光是没出息了,还是窝囊了,恐怕除杨涩,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杨涩也真是没脸见人了。
  王飞燕说,去找一下赵平生,看看有没有用。
  王飞燕这句话没有主语,但杨涩知道被王飞燕省略了的主语是谁。
  杨涩说,你敢去找赵平生,我就杀了你。
  王飞燕很伤感地说,杨涩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非常爱你,和你爱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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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1-9-5 21:5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盼盼 于 2011-9-5 22:59 编辑

  杨涩轻轻地扯掉小敏的上衣。一对白皙乳房的乳房跳了出来,两粒粉红色的乳头被一圈淡淡的乳晕簇拥着,如同两粒小巧的杨梅,美得让杨涩目眩。杨涩低头把小敏的乳头温柔地含进嘴里。
  杨涩激动起来,一股力量在他身上横冲直撞。小敏也喘着粗气,紧紧抱住杨涩的脖子。杨涩身忙脚乱在脱着衣服。小敏仍然闭着眼,嘴里叫着杨涩的名字,杨涩,杨涩。两行泪水从她眼里轻轻地滚落。
  杨涩愣住了。小敏显得特别的弱小,特别让人怜惜。杨涩似乎看到了一个多年前的梦,这个梦现在正在破灭。他猛地推开小敏,跑进卫生间,用冷水哗哗地冲着自己的头。
  半晌,小敏已把衣服穿好,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杨涩。看着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小敏心里百感交集,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选择今天来见杨涩,她明白自己傻,她用这个日子来嘲讽自己:老天啊,你就捉弄我吧。
  小敏很快冷静下来了。小敏说,杨涩,你回家去吧,你不是好人,但是不够坏。
  杨涩走在夜色里。他在心里念叨着,王飞燕啊,王飞燕啊。杨涩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杨涩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赵平生家门口。他站在夜色里,打量着这座精致的小别墅。杨涩有些感慨,同一年调进县政府办公室,现在人家什么都有了,当了领导,做了房子,还嫖了别人的老婆。而自己,什么都没有,连房子都还是租的。王飞燕跟着自己,也着实是受委屈了。
  杨涩知道,这幢别墅的男主人,今天随县长去市里开会了。现在,他要在夜色中做一个抉择。
  电话一接通杨涩就轻松了,他又回到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杨涩说,何玉兰啊,在独守空房吧,要不要涩郎哥哥来陪你啊。
  赵平生调到县政府办后杨涩特别放肆,他故意当着赵平生的面和何玉兰打情骂俏,把何玉兰紧张得半死,但赵平生一走,他就像泄气的气球一样再也打不起劲来。何玉兰多次警告过杨涩别当赵平生的面这样,可杨涩仍然我行素。对于这个问题,何玉兰是这样看的,她不反对杨涩和她说些暧昧的话,有些暧昧的动作,但是得是在安全的情况下。可杨涩似乎完全不懂遵守这个游戏规则。何玉兰就又害怕又兴奋。何玉兰也知道杨涩恨赵平生,处处和赵平生作对,但她不明白杨涩恨从何来。因为此前,两人可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最后,何玉兰自作聪明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杨涩和赵平生作对,是因为嫉妒。何玉兰的想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男人嘛,无非就是指望升官发财,杨涩活该嫉妒赵平生,不嫉妒才不正常呢。这样一想,何玉兰的心情就有些复杂,既有些得意,又有些同情杨涩。自从当年曾喜欢杨涩之后,何玉兰内心深处总觉得杨涩是自己一个什么人,尤其杨涩现在如此潦倒,何玉兰的母性就被唤醒了,她觉得自己原本就有义务照顾好杨涩,既然命运不给她这个机会,那她同情他一下的责任总是有的。
  何玉兰嘎嘎地笑道:“好啊,只要王飞燕答应。我没有意见。”
  杨涩突然变得很认真:“我就在你楼下,你开门吧。”
  这招让何玉兰吓得不轻,她还以为杨涩前面说着玩呢:“真的啊?你在我楼下干嘛呢?”
  杨涩很不耐烦:“你开不开门?“
  何玉兰不知道杨涩到底想干嘛:“开开开,你着什么急啊。”
  杨涩一进门就放肆地盯着何玉兰看。何玉兰被他看得发毛,敛了笑容说:“你别乱来啊。”
  杨涩说:“不乱来我找你干嘛?”
  何玉兰脸腾地红了:“死杨涩,不和你说了,看赵平生回来不修理你。”
  杨涩捉住何玉兰,扳过她的双肩:“来吧,我要和你做爱。”
  杨涩再次走在夜色中。杨涩心说,赵平生,现在我们扯平了。王飞燕啊,从今天起,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
  杨涩打开手机,把小敏的信息全部从手机上删除。杨涩说,小敏,对不起,你忘了我吧,你是个好姑娘,是我的一个遥远的梦,最美好的,永不可及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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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1-9-5 21:5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盼盼 于 2011-9-5 22:53 编辑

  有一天,赵平生突然对杨涩说,有个事情必须派人到省城出一趟差,赵平生刚好是分管这个方面工作的副主任。可是其它人员出差的出差,有事的有事,都派不出去,只好派杨涩去一趟。杨涩是秘书科的事务秘书,一般是不用出差的。杨涩不愿离开王飞燕,杨涩这个人比较可笑,总想每分每秒都和王飞燕在一起。虽然心里老大不情愿,但是赵平生这样说了,于公于私都不好拒绝。杨涩当天到了省城,把事办好了,已是下午5点多,已没有客车返回县城,只好在省城住一晚。杨涩把没有车的情况和王飞燕说了。王飞燕说,那就在省城住一晚啊,记得,别做坏事啊。杨涩一个大男人,在王飞燕面前还会撒娇,他嗲声嗲气说,我真想做坏事呢,不过,是要和你做。
  正当杨涩在省城要找饭店住下时,走在路上,一辆小车吱地一声停在他身边,车窗打开,露出半颗头来:“杨秘书。”杨涩一看,是本县一个局的局长,到省城办事,局长办完了事,刚好要回县城。杨涩就搭上局长的顺风车。
  杨涩存心要给王飞燕一个惊喜,在路上没有告诉王飞燕自己回来了。从省城到县城车程是5小时,杨涩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一点。杨涩蹑手蹑脚地开了门,进了卧室。
  当房里的灯光亮起时,杨涩头上“轰”的一声,一下呆住了。
  床上的王飞燕和赵平生也呆了。
  杨涩一声不吭,转身进了厨房。赵平生反应过来,从床上跳下来就往门口蹿去。杨涩大叫一声:别跑。把手上的刀往赵平生扔去。
  菜刀当的一声砍在门上。
  
  四月一日是愚人节。这天一上班,杨涩在网上给小敏发信息。杨涩说,今天是小敏他们这一类人的节日,他在百忙之中代表全世界智商比较高的人们向小敏他们祝贺节日。发完,杨涩等待着小敏激烈的反抗。小敏是个口齿伶俐的女孩子,从不肯在嘴巴上吃亏。可是等了半天没有动静。又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杨涩就有些不安。他感觉,小敏不在网上。她哪里去了呢?这丫头是那种典型的网虫,除了睡觉之外,不管上班时还是休息时,她准在网上。杨涩知道,小敏以前是有个男朋友的。不在网上,也许是陪男朋友了吧。杨涩心里突然变得非常难受。
  一天过得无聊。下午快下班时,杨涩的手机响了,发进来一条短信:我已回家,坐了八小时的车。小敏。杨涩看了,突然心情就好了。这丫头,整我了一天,终于忍不住出现啦。杨涩给她回了信息:好啊,回来了啊,我请你吃粉笼鱼。粉笼鱼是本县的特产,蒸笼里装上一些粉干,上面铺一层鱼片,拌上一些辣椒,放在锅里蒸,又香又辣又脆,味道特别好。小敏多次说,要和杨涩一起吃粉笼鱼:“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吃粉笼鱼,直到牙齿都掉没了,还要不停地嚼啊嚼。”杨涩知道小敏刚才那个信息是骗自己的,但他很乐意配合小敏把这个把戏玩下去。即使不是愚人节,他们也常这样,就像杨涩要一本正经地和小敏搞怪,小敏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对此乐此不彼,这也是他们之间爱玩的一种特殊的情调。这条信息发出之后,手机再没有任何动静,显见小敏已是黔驴技穷。杨涩想,呵,骗我,没法可想吧。
  过了两小时,手机再次响起,仍是一条短信:我已到你这里,在县宾馆。杨涩笑了:这丫头,弄得像真的一样。小敏家那个县到杨涩这个县的车程是两小时。她也真沉得住气,两小时才接着把谎话往下圆,一本正经的,真是个搞怪的高手。杨涩有些恶作剧,其实也是半真半假的想法,回了信息:你要在我这里,我就和你结婚。
  杨涩心说,看你怎么回答我。手机再次响了,这次不是短信,是一固定电话号码。本县的。杨涩打开手机,手机里传来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的声音:杨涩,我就在县宾馆503房,你马上过来。
  杨涩一进房间,就被小敏抱住了。
  小敏是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长着一张娃娃脸,更巧的是,说话的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杨涩把小敏抱起来,很轻,就像是个小孩子。也像是……自己的女儿吧。小敏闭着眼,仰着头,嘴唇微微张着。杨涩喘着着气,吻了上去。
  杨涩抱着小敏,向床边走去,小敏显得非常紧张,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身体轻轻地颤动着。杨涩的手伸进了小敏的衣服里,小敏无声地挣扎着,努力把杨涩的手推开,但杨涩不屈不挠,固执地握到了小敏的乳房。小敏的乳房很结实,杨涩略显粗暴,一对乳房在杨涩的手里不断地挤压变形。小敏叹了口气,突然就全身软了下来,放弃了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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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1-9-5 21:5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盼盼 于 2011-9-5 22:45 编辑

  女儿的聪明伶俐,杨涩总是不踏实。杨涩有时候也会突然抱过女儿,扳着她的脸很认真地看。可女儿脸上长得波澜不惊,风平浪静的看不出什么名堂。她谁都不太像。仔细看了,有点王飞燕的样子在里面,似乎,也有点像杨涩。
  杨涩检查了女儿的作文。作文本中有一篇写的是《难忘的一件事》,这个八股题目杨涩自己上小学时便开始写,到现在还在写,看样子会一直写下去。杨涩叹了一口气,中国的教育啊,怎么能培养出创新的人才?
  女儿的作文写的是她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小偷正在偷人家钱包,为了要不要告诉被偷的人,她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因为她害怕小偷会有刀。这时候,她想到了许多流血牺牲的革命先烈,想到了董存瑞,想到了邱少云,还想到了王二小,总之是她所知道的一切英雄人物。杨涩痛苦地闭上眼睛,这哪是什么诗人的女儿写的作文啊,分明赵平生写的讲话稿。要命是的老师居然用红笔写了个大大的优,还有批语,说是什么小作者把心理活动描写得真实可信之类的屁话。
  检查完作业,安顿了女儿去睡觉,杨涩心烦意乱,打开电脑上了网。杨涩先上了一个诗歌网站,网站里一群人正在互相大骂,像是一群泼妇,甚至比泼妇骂得还难听,总之互相比下流和无耻,好像骂得越下流越无耻就越光荣。哪像是诗人啊,诗人都堕落了。杨涩心想,堕落就堕落吧,你自己也是一样。关闭了诗歌网站,杨涩进入了一个聊天室。聊天室这种地方,和现实生活中的酒吧差不多,都是是生活空虚的人找刺激的地方,充满了挑逗和诱惑。一个名叫我心永恒的女人粘了过来,这个我心永恒杨涩以前和她聊过,是个工程师,知识分子。杨涩比较喜欢这种地方,有诱惑,有挑逗,这里面的人并不是别人想像的那么粗俗,网络江湖,藏龙卧虎,一不小心,就遇上了高人,比如像我心永恒这样的女人,对生活看得比谁都透彻,和她们聊天,不时就能遇上言辞的机锋和智慧的火花。今天我心永恒没有和杨涩进行语言的交锋,轻车熟路,一下就把话题往性上面引。我心永恒说,好久不见,挺想你的。杨涩说,想我干嘛啊。我心永恒就说,女人想男人还能想什么,做爱呗。杨涩说,你只会纸上谈兵。我心永恒说,好,不纸上谈兵,你来找我,我的电话是XXXXXXXXXXX,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得喂饱我。我心永恒又问,你做爱能持续多久?杨涩有些恍惚,多久?他想不起来了。好像,有好几年了,杨涩没有做过爱了。爱都没有了,还做什么爱?杨涩知道自己性欲是很强的。刚结婚那几年,杨涩像是个吃不够糖的孩子,成天缠着王飞燕,弄得王飞燕怨气冲天,说要给杨涩找个情人,自己好清静一下。杨涩听了,就往王飞燕身上猛然一抓:去找啊去找啊,两人笑着滚成一团。杨涩把我心永恒的电话号码记下了,也许,什么时候,杨涩真会去找这个女人的,知识分子,智慧沧桑,不是太漂亮但别有韵味。没有爱情,只有性,不用负责,也是很不错的。
  杨涩骂了自己一声下流,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爱进聊天室,爱和这些女人聊这些东西。杨涩的欲望被我心永恒勾起来了,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而且这把火还越烧越烈,烧得他难受。他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我心永恒,我心永恒说,那怎么办,咱们离这么远,不然你真可以来找我的。我心永恒住在这个省的省会城市,和杨涩隔着千里之遥。我心永恒问,你老婆在家吗?杨涩很生气地说,不要提她。我心永恒不知道杨涩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她是个聪明人,没有追问,很善解人意地说,那咱们视频做吧。先声明,我不想,我是在帮你。以后你要报答我的。
  门轻轻地推开了,王飞燕满脸泪水,从背后抱住杨涩:“哦,杨涩,你别这样。杨涩。”
  视频一下子黑了,赤身裸体的我心永恒消失了。
  杨涩愤怒地喊,你别碰我。杨涩绝望地搓着身上那个东西,他狂怒起来,很野蛮地用着力,把自己搓得生疼。
  
  王飞燕显然知道赵平生已调到县政府办当主任了。但她躲躲闪闪的,不敢明着说。王飞燕躲躲闪闪,杨涩也就装聋作哑。最后,王飞燕还是忍不住。王飞燕说,杨涩,你在单位不要太任性,不然吃亏的是自己。“你想说什么?”杨涩很不厚道地将了王飞燕一军。王飞燕无路可退,只好说,你不要和赵平生斗,你斗不过他的。杨涩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他斗了。王飞燕说,我是你老婆,我还不了解你吗?杨涩冷笑道,你还知道自己是我老婆?王飞燕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你想怎么样?杨涩说,我不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王飞燕说,这些年,你也闹腾得够了,我只做错过一次,你怎么就不能原谅我?杨涩说,我不能原谅你,不然我就无法原谅自己。
  好几年过去了,杨涩还是县政府办的普通科员,而赵平生却一路做到副主任。王飞燕就很着急。杨涩性静,不好热闹,下了班就回家陪老婆。杨涩是那种不思进取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稳定的收入,有甜蜜的爱情,杨涩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苛求的了。王飞燕带着毕业班的课,有时就比较忙,杨涩就先把饭做好。王飞燕非常不满。王飞燕说,杨涩,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饭啊。杨涩说,我喜欢为你做。王飞燕很生气地说,男人应当以事业为重,这些小事我会做。最多,我把工作放一放,我的工作又不重要。你有空别老呆在家里,多和朋友们出去坐坐。你没听说吗,三等公民才下班回家。王飞燕说的是一段“官场民谣”:一等公民家外有家,二等公民家外有她,三等公民下班回家。当然王飞燕并不是想杨涩家外有家或是家外有她,王飞燕只想杨涩能做一个“一等公民”。杨涩说,我不喜欢应酬。王飞燕说,有些事不喜欢也要做啊,你见过那个想当官的呆在家里做饭啊。杨涩说,我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也不一定非得当什么官。王飞燕就说,杨涩啊,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看看人家赵平生,和你同时调进去,现在都做副主任了。你呀,多向人家学习。
  赵平生和杨涩还是好朋友。虽然当了副主任,仍和杨涩称兄道弟。工作上有了烦心事或是高兴事,也总是跑到杨涩家和杨涩说。这时,王飞燕就微笑着看着他们哥俩说话。王飞燕非常喜欢听他们谈论那些官场上的事,赵平生总是有很多内幕,从乡镇一级一直到中央,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谁谁谁要提拔了,谁谁谁要倒霉了,等等。王飞燕常常听得入迷。杨涩呢,总是呵欠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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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1-9-5 21:4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盼盼 于 2011-9-5 22:43 编辑

  杨涩刚从乡下中学调进县城时,一时没租着房子住。赵平生很豪爽地说,我租的是二房一厅,有一个房空着,你先住着。那时刚刚上班,杨涩对大家还不熟悉。杨涩不太会记人,非得看过十来次才能记住哪张脸是张三哪张脸是李四哪张脸是王麻子的,差不多半年了才认齐县领导和单位的同事。但赵平生却是个自来熟,很快就和大家搞熟了。于是杨涩就住进了赵平生租的房子里。刚上班,杨涩就感到,天空是蔚蓝的,阳光是明媚的,同事是热情的,人心是善良的。这时候,县政府办公室何主任的女儿何玉兰技校毕业,分配在一家企业工作,借调到县政府打字室打字。杨涩年轻时还是比较帅气的,前途又眼见是一片光明,人就变得越发精神,哪像现在,整个人萎靡不振,走路都勾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何玉兰热情大胆,看到杨涩便目光灼灼的。这个时候杨涩又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自己的铁哥们赵平生,居然是自己的情敌,过去一年中,他一直在追求王飞燕。这个消息让杨涩不知所措。这时,赵平生再次展现了杨涩所不如的一面。赵平生说,瞧这事他妈的给弄的,你大胆地去追吧,我退出。杨涩就感动得眼泪花花的。赵平生说,别这个鸟样,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咱们能在一起工作,是缘份哪,女人算什么?杨涩虽然不认可赵平生关于女人的论调,但对赵平生这个观点给自己带来的好处还是很满意的。
  杨涩就这样和赵平生成了最亲密的哥们。赵平生转而追求何玉兰。赵平生长得丑,只好在一双小眼睛上作文章,赵平生自认为自己的眼睛如某些小说所描写的那样,是会说话的,故一看到何玉兰,那双眼睛便花样百出,或作痛苦状,或作甜蜜状,或作绝望状,或作痴情状。一开始,何玉兰对杨涩还是很有想法的,对赵平生故作深情的眼神视而不见。但赵平生这么够意思,杨涩怎么也得投桃报李。况且杨涩从师大开始爱着王飞燕,在最绝望的时候也从没有放弃过,他深信自己的爱情是纯洁和伟大的,别说王飞燕已开始有缴械的迹象了,就算王飞燕继续抵抗,杨涩也不会爱上别人。读大学时,男女生都争分夺秒地相爱着。大学是恋爱的好时光,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男生向女生表白后,如果遭到拒绝,他会很快地另找一个目标。大家都知道人生苦短,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浪费美好的时光的人是不可原谅的。在大学,杨涩是少有的“从一而终”的男人。杨涩的爱情观很简单:爱只有一次,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如果一个人转眼就能爱上另一个人,那么他的爱情是值得怀疑的。杨涩态度坚定,何玉兰就很痛苦。何玉兰的父亲知道后,对何玉兰说,杨涩这个人,中看不中用,没有前途的。他想娶你,我还不答应。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眼睛很毒,看人一看一个准。他用不容置疑的态度表达了对赵平生的欣赏。这样,赵平生和杨涩的爱情都进行得很顺利。另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他们都先后结婚了。
  当新婚之夜杨涩将王飞燕轻轻抱起时,他觉得上天对自己真是太眷顾了,他没有理由不感谢上天以及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杨涩进入王飞燕身体的那一刻,他感动得哭了,他的眼泪流满了王飞燕的乳房。杨涩很快就将头趴在王飞燕的胸前安静地睡着了,王飞燕怜惜地抱着这个苦恋了自己五年、情感丰富、忽喜忽悲、阴晴不定的大孩子,一时忧伤莫名。
  赵平生的的好心也得到了回报,他把王飞燕让给了杨涩,成了何主任的快婿,很快就成为重点培养的干部,一路蹿红。先是做了副科级秘书,接着做了县政府办副主任,过了几年,就到下面一个乡当党委书记,如今,三十几岁,就当上了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做到他岳父一辈子的最高级别。而且,看上去还有很大上升的空间。
  赵平生仕途一帆风顺,和杨涩关系仍然非常好。两家人经常走动,赵平生工作比较忙,但经常突然就出现在杨涩家中,让王飞燕弄两个菜,和杨涩对饮。赵平生非常关照杨涩。杨涩这个人总的说来是不太通人情世故的,也不能说他笨,但许多事做出来就让人感觉怪怪的。谁也不知道他的脑袋在想些什么,他的思维似乎永远比别人要慢一拍。赵平生就很真诚地教杨涩一些做人的道理,杨涩还比较喜欢争执,非得认为自己是对的。而且辨论起来,赵平生还真说不过他。其实也不是说不过他,是没法和他说。两个人的观念完全不同,都拿着自己的标准较劲,这个辨论就没法进行。比如杨涩说,他们这些秘书和领导一块走时,要走在最后面,但领导要上电梯了,他们又得快跑几步(还得半弓着身子跑,活像过去皇帝的奴才),赶在领导前面把电梯给打开了。领导又要走前面,又不肯费举手之劳开一下电梯,是很不讲道理的。对于这样的说法,赵平生总是听得目瞪口呆。最后,赵平生只好叹气,杨涩啊,你不改改你这书生脾气,是要吃亏的。
  
  杨涩在帮女儿检查作业。女儿现在已经八岁,上小学四年级。本来是不够上小学四年级的,女儿五岁那年,王飞燕非得让女儿上一年级。杨涩不同意,这么小一点点孩子,上什么学?但王飞燕很固执,非得让她上,说是要早培养。王飞燕对这个孩子充满的期望。反正杨涩是指望不上了,如同大部分一生平庸而心犹不甘的父母一样,王飞燕早早地把出人头地的使命交付给了女儿。这孩子也真是怪,异常聪明,成绩一向很好。成绩好也没有什么,杨涩自己读书时成绩就很好。可这孩子不光成绩好,还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在班上年龄最小,却做了班长,小小年龄就知道恩威并施,既会拉拢人,也会把那些拉不扰的学生上报给老师修理,总之,把一班学生管得服服贴贴。杨涩就没这个能力,上学时他除了学习成绩比较好之外,基本上没有当过什么班干部,也没有当班干部的能力。只在初三时由于老师特别偏爱,当过一阵子学习委员,可是杨涩根本不是当班干部的材料,甚至发个作业本也常常张冠李戴,不到一个月,就在全班学生的天怒人怨中灰溜溜地下岗,从此再与班干部无缘。女儿聪明乖巧,善于察颜观色杨涩是领教过的。每次杨涩和王飞燕闹不愉快,女儿都会很乖巧地抱着杨涩的大腿,嘴里还说,爸爸,你别和妈妈吵了好不好,我会叫妈妈好好听你的话的。看到女儿眼泪汪汪的样子,杨涩总是心里一酸,抱起女儿默默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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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
发表于 2011-9-5 21:4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盼盼 于 2011-9-5 22:41 编辑

  杨涩眼睛不离小虎的脸:“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大家说真话要听,假话也要听,先听真话吧。
  杨涩很痛苦地叹气:“这年头,大家都喜欢听假话,说真话的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是,咱们之间感情深厚,不玩假的那一套,本着对历史对个人负责的态度,我就豁出去了。”
  大家说快说快说。
  杨涩痛苦说:“我发现啊,这个小子长得——一点都不像我哦。”
  大家愣了半响,轰地一声笑了。
  何玉兰嗷地一声喊,扑了上来,抓住杨涩便打。
  杨涩挣扎着:“我说的是实话也要打吗?难道要我说,这个小子长得像我你才高兴?”
  何玉兰面如桃花:“你胆敢占我便宜,活得不耐烦了小子?”
  扭打中,何玉兰偷偷地在杨涩身上某个敏感的部位狠狠掐了一下。何玉兰用身体挡着大家的视线,掐得若无其事。杨涩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杨涩狼狈地逃出了财务科。
  
  杨涩是县政府办公室的秘书,简称杨秘。何玉兰之流也称之为杨蜜。县委、县政府的秘书,以及组织部的组织员,前途是很被人看好的。有句话叫做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秘书不跟组织部,但跟县领导,也是年年都有进步的。当年杨涩二十出头从一所中学调入县政府办公室,踌躇满志的,偶回中学,见到中学的头脑,常常两眼看天,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过外人只知道杨涩是秘书,却不知道他是所谓的事务秘书,是区别于政务秘书的。秘书科就三个人,杨涩、何玉兰、以及通信员小李。负责收文发文、上传下达,每天在办公室打电话的干活。说是秘书科,其实只有杨涩他们这些假冒伪劣的事务秘书才坐在这里办公,那些政务秘书是不在秘书科办公的。政务秘书跟领导,一名秘书跟一名县领导。他们的办公室紧挨在领导办公室的旁边,以便随时听领导差遣。虽然也叫秘书,事务秘书和政务秘书的地位大不一样,事务秘书是干小事干杂事的,关健是,不具体跟哪位领导。政务秘书负责领导讲话稿的起草以及日常行程的安排,是做大事做正事的,并且和司机一样,是领导身边人,心腹。这区别就太大了。领导嘛,对身边人总是有感情的,总得想办法为自己的秘书解决一些实际问题。现在流行一个说法,说是如今的领导都是“拐杖化生存”。所谓“拐杖化生存”,是说如今的领导,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已退化,衣食住行、工作开会、讲话汇报,离了秘书就寸步难行。秘书就是他们生存的拐杖。既如此,领导没有理由不爱惜自己的拐杖。况且这也是体现领导能力和在县府地位的一个重要方面,如果一个领导的秘书长期不被提拔,那么这位领导肯定是被认为没有能力、吃不开的领导。
  当年和杨涩前后调进县政府办公室的政务秘书,如今基本上都做乡镇长了,差的也是局室的副职。何玉兰的老公赵平生是和杨涩一批调入的,如今在一个乡镇当党委书记,虽说乡镇偏了点,离县城有一百多公里路途,小了点,全乡人口才六七千人,只相当于城关镇的一个村,但总之是一方的山神土地了,就有了在外面搞花花肠子的资格。此处官场有俗谚:十个书记九个嫖,一个不嫖蛮难找。又流传一个笑话:县里组织乡镇负责人去外面考察。在车上,一帮头头脑脑就相互开着玩笑,互揭老底。某人刚任乡镇书记不久,那些资格老的就有些看不起他,说,某书记年轻正派,老婆又漂亮,肯定没有带过情人。某人听闻,勃然大怒:他妈的,你们能有情人,我就没有?我能力这么差?一时传为笑谈。一个俗谚,一个笑话,互为注解,说的都是一回事。当初,赵平生追何玉兰可是花了一大番心思的。赵平生其貌不扬,家庭条件也不好,父母都是农民,赵平生自己那时也只是县政府办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而何玉兰父亲却当过县里一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门不当户不对的,何玉兰最终嫁了赵平生,大家都很佩服赵平生的手段,杨涩也是。所以杨涩明白赵平生为什么能当书记,自己就只好当个普通科员。何玉兰常叹气,怎么就嫁了赵平生了呢,至少嫁杨涩嘛。杨涩听了,就呵呵地笑,说现在不迟啊,和赵平生离了,跟了我吧,我缺一个二奶。何玉兰就一脸愁容,说赵平生还真巴不得离了老娘呢,好给那些狐狸精腾窝。
  在县政府办,杨涩资格最老,是个元老级的秘书。县政府办公室的人员是呆不长的,一般三五年,就调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定得趁着自己跟的领导还没调走还在台上时弄个好差事。谁也不恋栈。只有杨涩,调进县政府办十多年,还是个事务秘书。其实杨涩原本不是来做事务秘书的,县政府办公室的事务秘书是个谁都干得了的闲差,一般是一些有关系有背景的人安置亲属的地方,杨涩这种没背景的人,是不太可能在这里呆的。县政府办公室最初调杨涩的目的,是要他做政务秘书,为领导写材料。杨涩师大中文系毕业,有不错的中文底子,当然,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人多着,也不见得非调杨涩不可。关键是杨涩是个业余的诗人,经常在报刊上发表一些嗯嗯啊啊的诗歌,读起来让人疑心是牙痛发作(曾有人调侃,读杨涩的诗歌也许有助于治疗牙痛),还出了一本诗集,这就有些了不得。在这么个小县城,能出诗集的有几人哪?于是杨涩便糊里糊涂地调进县政府办公室当秘书了。刚开始,县政府办公室对杨涩是寄予了厚望的,却没料到杨涩搞起材料来也如写诗,情感充沛奔放,用词奇崛突兀,弄得领导不像是在大会上讲话倒像是在参加诗歌朗诵比赛。如此这般,搞得当初看中他的领导头痛无比。可人都调进来了,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弄回去吧?那不等于说自己是瞎了眼吗?不能胜任政务秘书,就去接电话吧。于是杨涩得以和何玉兰等人为伍。开初杨涩也没觉得什么,甚至还觉得捡了便宜。杨涩虽然爱好所谓的“码字”,却对写材料一万个看不起,觉得写材料和写诗的档次差得太远了。写诗是什么啊,是种植精神食粮,是创造性劳动,是要让自己读了都激动不已的,读了还想读。一首诗写出来就像是自己亲生的一个孩子,怎么都爱不够。搞材料嘛,东抄西抄,剪刀胶水,谁不会啊,和体力劳动差不到哪去了。搞个材料出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如果也要比作孩子的话,那这个孩子只能是野种,或是从精子库弄来精子通过人工授精生下的,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甚至再看一眼都要恶心。自己大才来搞这个东西简直就是浪费。不用弄那些让人头痛的材料,这样的好事那儿找去?杨涩这个人写诗写多了,就不免写得脑子有些简单。他也不想想,县政府办公室不是作家协会,没有闲情养着一个诗人,县政府领导也不爱牙痛,偶尔痛一下也有医生,用不着他的诗歌来治疗。
  不久杨涩就明白改任事务秘书这件事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了。很快,同时进入县政府办公室的几个人先是调了级别,然后又任了副主任,接着就调出了县政府办公室,到别的单位做领导去了。只有杨涩,十几年还是原地踏步。一开始,杨涩自己对这方面倒是感触不深:一个小官场,再能混,能混到那里去?乡长?局长?按过去的说法,县长还只是七品芝麻官,乡长,只能算九品吧,只好算个吏。在外面说是叫做当官,其实连官场的门都没摸着。家人的失望却日甚一日地,先是写地脸上,后来简直就是刻在脸上,用洗洁精来洗都洗不掉,用毛刷来擦都擦不掉。杨涩刚调入县政府办公室的时候,是家族的骄傲,过年时聚一起,去叔伯家吃饭时总是要为不坐上席争执一翻。长辈都用很循循善诱的口吻和他说话,说是循循善诱,其实差不多就有巴结的意思在里了。可一年一年过去,杨涩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出人头地,而且看起来也越来越没有能创造奇迹的可能了,家人们渐渐就变得很有些不屑了,吃饭时也就没有哪个执意要让他坐什么上席了。最失望的当然是杨涩的老婆:县第二中学的老师、杨涩师大的同学王飞燕。王飞燕满以为自己买着了一支绩优股,虽然当时不起眼,但是走势良好。没想到随着时间推移,杨涩不仅没有一点绩优股样子,俨然是一支垃圾股了,自己花下了青春美貌的代价,被这支垃圾股牢牢套住,跟进不是,抛出不是,失望可想而知。要命的是,她本来可以买着另一支绩优股的,那支股可真是升值了的,怪自己瞎了眼,被这个中看不中吃的杨涩骗了。王飞燕这个名字总让人想起玉环飞燕这些古时候的美人,学生时代的王飞燕虽然不能和这些大美人相提并论,但青春活泼,丰腴结实,衣服内的身体很有内容,又喜欢运动,跑起来胸前藏龙卧虎,蹿上蹿下的,是当年杨涩及师大一干才子练习写情诗的重要领域。在众多追求者中,杨涩并不被特别看好。师大女生王飞燕还是很享受被人爱的感觉的,她很聪明地用含糊的态度来对付所有的追求者,让所有的追求者在感到希望的同时感到竞争的压力。回头把功夫下得更深。对杨涩也是如此,她总是对杨涩说,咱们只是同学,年龄也还小,现在说这个早了点。但从来不拒绝愉快地阅读杨涩同学熬到半夜为她写的情诗。王飞燕现在还记得杨涩写的一两句诗歌,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拿来嘲笑杨涩一番:啊,春天是一个发情的季节。或者:啊,用你胸前的两座坟墓埋葬我吧!尽管如此,杨涩明白自己有别人所不能比的优势,他和王飞燕来自同一个市同一个县,他只要能把和王飞燕若即若离的关系维持到大学毕业,别的竞争者就干瞪眼去吧。果然,大学一毕业,同学们各自分飞,不久,又各自在新的地方发掘了新的诗歌题材,当年众多竞争者只剩下了杨涩。但是杨涩发现情况更糟糕。女人们一踏上社会就变得非常有主见,王飞燕对杨涩小儿科的诗歌完全不感兴趣了,关键还在于,王飞燕同学在县城第二中学教书,而杨涩却在一个乡下的初级中学混日子,县城二中的女老师和乡下中学的诗人是很难有共同语言的。况且这时候又出现了一位新的追求者:县建设局的赵平生。王飞燕几乎不用权衡就知道该怎么取舍。可是这时候杨涩的好运来了。有句话说,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说的就是杨涩。他被调进了县政府办公室,赵平生也和他同时调入。赵平生表现了高姿态,退出了竞争,转而追求县政府办何主任的女儿何玉兰。形势变得对杨涩大好,杨涩就抓住有利时机发动总攻,终于把王飞燕这个堡垒攻了下来。
  
  出了财务科,回到秘书科,杨涩显得百无聊赖。他拉开抽屉,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行诗:
  
  她丰满、秀丽
  把那柔弱的小东西
  反复掏来掏去
  它非常安静,不生一点气
  虽然它习惯对女人怒目相向
  但今天它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安份、羞涩
  只有仪器让它感到了一点点不适
  它是好的。她的声音
  非常干净,也许还有一点母性的温柔
  和欣慰。
  
  他会记住她的。当许多年之后
  他被认为是肮脏的
  他会想起她干净的样子
  
  他想了想,拿出笔来改了几个字,还是不满意。对于杨涩的诗歌,一向众说纷纭。一个比较普遍的说法是不知所云。曾经有一位县领导,年轻时也是文学青年,据说还是古代某大文人的后裔,如此,该领导就认为自己和一般的官僚是有区别的,常常说自己不是官,是书生。当然,话照说,官还是照当,叫他回群艺馆搞艺术是决不肯的,只是在当官之馀舞文弄墨过过文人的瘾罢了。该领导喜欢写诗,常常用诗歌来歌颂本县的一些伟大建设成就,还曾经请省里一位有名的作曲家把他的一首诗歌谱了曲,又请一位小有名气的歌手演唱,天天在县电视台播放。该领导写诗激情澎湃,喜欢连用十几个排比句,非这种一泄千里还不休的形式不足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热爱,诗人何其芳是他学习的榜样。县领导听说手下有一个写诗的家伙,特意把杨涩叫去,让杨涩把诗拿给他看。杨涩诗写得不好,但一向撇帚自珍,轻易不给人看,非得他以为是懂行的人才让看的。不过难得有个这么有雅兴的领导,更难得的是该领导还这么重视,杨涩还是很有些想法的。那时赵平生已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了,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杨涩和赵平生一块调进县政府办公室,年龄相仿,起点相同,共同语言就比较多,平时赵平生也常到杨涩家串门,谈天说地。即使赵平生当了办公室副主任,两人还常常勾肩搭背去街头小摊喝酒。对于这个一起调进来的难兄难弟,赵平生还是很想帮他的:“领导赏识,提拔起来就快,兄弟,别太清高了,机会来了,就要抓住。”但该领导对杨涩精心挑选的所谓诗歌大失所望。领导提了三点:第一,语言不优美。诗嘛,讲究诗情画意,杨涩这个诗歌基本是白开水。第二,思想不昂扬。趣味比较低下,甚至还很下流。第三,不知所云。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有些诗,我每个字都认得,但每句话都不知道你要说些什么,莫非,你写的不是中文,是日文?领导还为自己的幽默笑了起来。关于这三点,杨涩的一首诗有集中体现:
  
  文字
  
  文字于我
  有两种选择
  组成诗歌
  组成材料
  写字如做爱
  或者痛苦
  或者欢娱
  区别只在于是否出卖
  
  我想我就是那个
  天天把丈夫和儿子
  写在日记里的妓女
  不管情不情愿
  有些事必须去做
  如果有一天
  她的身体能够只为爱情打开
  她就会快活地叫出声来
  
  
  领导说,这叫诗吗?都是些大白话,但连在一起,却让人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东西,题目是《文字》,内容却和文字一点不搭边。还有啊,什么做爱啊,叫出声来啊,这么下流的句子,像什么话嘛。一番话说得杨涩羞愤不己,从此断了学得惊人艺,卖与帝王家的念想,再不把诗歌给任何领导看。
  离下班时间还早,杨涩打开了电脑。QQ上有不少朋友在。杨涩的QQ有一百多人,清一色的女人。杨涩的网名比较独特,叫指鹿为马。他就是靠这个网名挑起了不少女人的好奇心。都知道网上无真话,网上无真情,杨涩干脆把说谎的祖宗搬出来了,摆明了他说的就是谎言,而且还要把谎言说成真话,将虚心假意说成真心实意,说到以假乱真的地步,爱听就听,不爱听拉倒。这样一来,反而特别多的女人对他表现出好奇。但杨涩现在基本不和这些女人聊天了,QQ上的女人,无非就是那样,大部分都和男人一样,是抱着猎艳的心态上网的,特别是头像是亮着的女人。只要聊上两天,她们就不拒绝和你聊性。甚至还鼓励你应当再勇敢一点。
  杨涩发现小敏的头像仍然是暗的。但他并不担心,他知道她一定在的。
  杨涩并没有马上发信息,而是打开她的资料,查看她的签名。小敏的网名叫做手指间的沙,她是个20多岁的小姑娘,也写诗,是杨涩临县人。她有些多愁善感,有些神经质,天天更换签名。杨涩从她的签名就能看出她的心情好不好。
  今天小敏的签名是:“左边天使,右边魔鬼,你究竟是谁?”心情一栏写的是:“郁闷。”
  杨涩看着这个签名,发了好一阵呆。
  看来她心情不是太好,杨涩还是决定和她聊聊,想办法哄她开开心。
  指鹿为马:老大。
  手指间的沙:少爷,又闲得发慌了?别吵我,我烦着呢。
  指鹿为马:烦什么呢?
  手指间的沙:工作呗,生活呗,不开心,不想活啦。
  指鹿为马:你不开心啊,我才不开心呢,今天真是好倒霉啊。
  手指间的沙:怎么啦?
  指鹿为马:我让人给打了。瞧这社会治安给整的,人民群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小敏显然很吃惊,也很紧张,一连打出好几个问号。
  手指间的沙:别人为什么打你?报警没有?受了伤没?
  指鹿为马:说来话长。
  手指间的沙:你啊,就是四处惹事。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指鹿为马:我们办公室,有四个人,除我之外,都是女人。还都是精力充沛、比较漂亮的少妇。
  杨涩的油嘴滑舌让小敏放松了不少,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手指间的沙:那不正中你下怀?你勾引人家啦?
  指鹿为马:那里啊,我讨厌她们还来不及呢,她们啊,什么事都不会干,都要我一个人干,把我累个半死。
  手指间的沙:可怜的孩子。
  指鹿为马:干就干吧,反正也不会真累死,我是男的嘛,多干点也没什么。让我心烦的是,她们不光不干活,还成天上街买衣服。
  手指间的沙:让她们买啊,又不花你的钱。
  指鹿为马:是啊,不花我的钱,本来不管我的事的。可是她们买就买了吧,还要成天比来比去。
  手指间的沙:女人都这样啦
  指鹿为马:比就比吧,可她们自己比不出结果来,常常叫我来帮她们评判,烦不?要命的是,她们除了有钱,品味是一点都没有,不管合适不合适,什么都敢往身上穿,叫我怎么说啊。
  手指间的沙:你就说好看嘛。
  指鹿为马:不行啊。你知道的,女人嘛,其实不是真比衣服,她们是比谁家有钱,谁的老公能干呢。她们非得比出个我高你低来。可他们的老公都是我的上司,我能说谁不好看?那不是看不起上司嘛。
  小敏终于有点明白了。
  手指间的沙:你就编吧。
  指鹿为马:我说谁不好看也得罪人,搞得成天头大无比。后来啊,我就想到一个办法。结果就挨打啦。
  手指间的沙:说。
  指鹿为马:我就告诉她们,干脆啊,你们也别比衣服啦。你们什么都别穿,光着身子把家里的钱往身上一挂,谁钱多我评谁冠军。这样做,标准简单,同时还赏心悦目,容易调动我当评委的积极性。结果她们一声喊,扑上来便打,没天理啊。哭。
  手指间的沙:杨涩啊,你别闹了好不好。老大不小的一个人了,上进点,努力工作,别老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杨涩嘻皮笑脸地说:“丫头,笑了没?”
  “笑了。”
  “心情好点了没?”
  “好点了。知道你对我好。”
  “真的?那你告诉我,眼看就过年了,什么时候回家?
  “不回家。”
  “为什么啊?“
  “不想回。”
  “你爸妈会想你的。我也想你。”
  小敏的情绪突然又坏了:“说了不回就不回,你烦不烦啊。”
  杨涩盯着小敏的签名,半晌无言。
  他想起前一阵小敏和他说,她上一次回家,她的父母,似乎听到什么了,老是问她谈男朋友了没有。吵得她烦躁,只住了一晚就跑了。
  小敏很伤感了:“杨涩,我也不要别人对我负责,我自己对自己负责。但我们总不能老这样吧?”
  
  天变得有些热。如今冬天也不像是冬天了,一个冬天连雪也不下一场,不但不下雪,连冰都结不成。而春天倒有些夏天的意思在里面了,年刚过完,温度刷刷刷地升到了近20度。小媳妇大姑娘都穿起了夏服,个个花枝招展的,一身明晃晃的肉留在外面。杨涩多年前给王飞燕写诗说,春天是个万物萌动的季节,是个冲动的季节。他觉得自己必须更正这个说法,这个说法明显跟不上时代。如今的春天是不肯只停留在情丝的萌动上面,它更像夏天那么热情和疯狂,刚刚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也没有了欲言还止的羞涩,她们大胆直接,年纪轻轻就敢搂着青皮后生的脖子在街上晃荡,很老练享受着时代给她们带来的快乐。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县政府办公室刘主任调到别的县当副县长,赵平生调回县政府办当主任。赵平生要回县政府办当主任的消息在年前就传开了,小县城就是这样,从不缺少地下组织部长,而且这些地下组织部长提供的任免名单基本上是能得到证实的。年前大家就向何玉兰半打听半祝贺地说过这事。杨涩不关心谁来当主任,杨涩是个老资格的秘书,在县政府办公室的地位就比较微妙。那些主任副主任基本上都比他后到县政府办,谁也不想去招惹他。一个老资格的秘书,长期得不到重用,大家都觉得杨涩应当有情绪。其实杨涩倒未必真有什么情绪,但他自己也看明白了这一生差不多就这样了,很难有什么大的改变。别说是赵平生当主任,谁当主任他都不尿。机关就是这样,对于那些想上进的人,怎么都有办法治的,孙猴子那么大的能耐,那么泼的脾气,戴上金箍之后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仕途”二字就是他们的“紧箍咒”。但对于杨涩这种对前途已经没有什么念想的人,他要吊儿郎当一点,是谁都没有办法的。杨涩现在渐渐地有了一句口头禅:我就这样啦,你能把我怎么着?杨涩很享受这种牛皮哄哄的感觉。
  不过这件事还是让杨涩心里老大不舒服。赵平生上任后,召集县政府办的工作人员开会。赵平生新官上任,容光焕发。赵平生是属于那种长得比较丑的男人,但是一个男人如果大权在握,浑身上下就会弥漫着一种自信的光芒,别有一番魅力的。这样的男人,也确实是有吸引女人的一面。那些积极上进前途看好的青壮派都毕恭毕敬地听赵平生训话,认认真真地把他的训示一字不漏地记下来,虽然说起来赵平生未必对他们的前途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他们是宁愿谁都不得罪的,何况是顶头上司。只有杨涩坐得歪歪扭扭的,跷个二郎腿,一副二流子的样子,视赵平生如无物,还拿出手机噼噼啪啪地发短信,手机不时发出收到信息的提示音,像是向赵平生示威。
  赵平生当然把杨涩的样子都看在了眼里,屈尊找到秘书科和杨涩谈心来了。赵平生很直接地命令何玉兰和小李离开:“你们出去一下,我和杨科长说点事。”赵平生平时不苟言笑,和部下说话时一向很威严,大家都有些怕他。这就叫领导艺术。对于小李这种不可能有能力和赵平生对抗的通讯员,要把架子端足,来树立自己的威信,对杨涩这种资格老的秘书呢,则要恩威并施。在别人面前把架子端足了,再在杨涩面前做出平易近人的样子,这说明你杨涩有面子是不是?你不能好歹不分是不是?杨涩其实不是科长,秘书科就三个人,杨涩资格老,临时负责三个人的工作。秘书科正儿八经的科长也没有级别,就是按县里的土级别计算,也只是算个股级,谁都不要当的,何况是临时负责的杨涩。但赵平生很客气地叫杨涩科长,好像杨涩这个临时负责人是怎样重要的角色。人嘛,能得到别人尊重总是高兴的,赵平生这个主任真不是白捡的。
  不过杨涩并不吃这一套,如果是别人,他也许真会有点儿高兴,甚至会有些感动。但他面对的是赵平生。如果可以,杨涩随时都能拿出把刀把他宰了。杨涩没有表情,打上电脑,开始登陆游戏。
  赵平生的来意很简单,就是要杨涩支持他的工作,至少不要让他太难堪,下不了台。当然,作为回报,有合适的机会,他会帮杨涩说话的,虽说杨涩如今年龄大了点,要提拔有点困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关健看杨涩的表现。“船过得舵过得。”赵平生说。赵平生深情地回忆他和杨涩一起调入县政府办公室时的快乐时光,以及两人结下的深厚友谊:“时间真快啊,一晃十几年就过去啦……”
  杨涩及时地把赵平生从往事的深渊中拉了上来:“赵主任,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要玩游戏了。”
  赵平生心中大怒,但他脸上仍然笑意盈盈:“好,好,咱们兄弟,以后有的是时间谈心。你玩吧。”
  县政府明文规定,上班时间禁止上网聊天玩游戏。规定归规定,还是有人会偷着玩的,毕竟,忙的时候不多,更多时候,大家都无事可干,不玩游戏又能怎么办呢?古人说,不做无聊之事,怎度有涯之生?同理,不玩游戏不聊天,怎么挨到下班?只是不能让领导看见,更遑论当着领导的面玩了。这也是机关的一种潜规则。杨涩虽然吊儿郎当,也明白基本的游戏规则还是要遵守的,不然就要出局。但杨涩今天不管不顾,非这样不足以表达他对赵平生的愤怒和轻蔑,他希望能激怒赵平生,那么他就痛快了。但赵平生哪有这么简单,十几年官场跌打,已历练得雷霆炸于顶而不动色。最后被激怒的反而是杨涩自己。杨涩玩的是《传奇》游戏,愤怒的杨涩拎着把刀到处横冲直撞,见人就砍,全不管自己的危险处境,很快就被人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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