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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晓媛中秋对诗集锦(51-60)
(51)《诚然》
——和秋水望天《如果》
诚然,马背载不动今世的黄金,
贪婪的手,在藏宝图和关于佳人的记忆间,
像烈风中的枯树,
一个姿势被月光破坏,
接下来的旋律,越来越像一个人,
在神龛或者尼采面前的诘问。
还一些债,解开一些绳结,
用虔诚的表情和土埋下一些冤家。
月光被烧红以后,烙在皮肤上,
每夜都在深入,那些一条道走到黑的纹样,
忘记了图腾的初衷。
秋天的河流里,最后的船走向迷雾,
那些不舍的人,站在离岸很远的地方,
就像无人能懂的牛仔,
用一骑红尘埋葬他的悲伤。
(52)《有些话,我只对座骑说》
——和秋水望天《我是不是可以这样以为》
男人的嘴角是秋风吹来的地界,
常有枫叶的颜色,被一柄剑的声响,
迷离地泼洒在这里。
无数的马车过去了,无数的阳伞,
矿脉和荣誉并没有为他停下。
决战时刻之前,他砍断缰绳,
把他的座骑鸽子般放出。
天空第一次如此深而宝蓝,
比一片海更加丰美。
这是一场倾囊的赌局,在那个倾斜的坡上,
座骑回到他身边,生命回到他手中。
他说:记住,亲爱的,
你走的那天,我会斩断自己的影子,
在此之前,
我不会让任何的手落到你身上。
哪怕它来自一个女人。
(53)《为了一丛秋菊的荣誉》
——和爱哭的男人《男人之:角逐》
绕开田园,绕开东篱,
让手执蚕丝的女人静坐成月光。
在她们忐忑的炉火里,
我们的座骑后蹄扬起尘埃,
陈旧的情书被覆盖,
夕阳之后的爱情,被双手放下险滩。
日月成为连体婴之前,
我们与五月天老死不相往来。
我们的马,青铜的毛色和蹄印,
一步步叩过路途,
它们与花朵之间短暂的凝视,
被我们用一块黑布杀死。
那个女人走过来,她的膝盖和嘴唇,
有我们的座骑熟悉的气息。
它痛心的鸣声提示我们丧失的记忆,
在某个周年祭里,像蝌蚪一样复活。
我们相视,在拾剑离开之前,
斩断了河流和她的长发。
(54)《当不悔遇到降级的信用》
——和嫦娥不悔《注销感情外债》
当我提起沉沦之月,
讲到驱赶牧群奔入深处,
一个女人绕着锅沿的目光,
以松鼠的狡黠和卑微滑下,
误落入玫瑰,或砍柴人的陷阱。
弹指可破的夜色,在她头顶上飘移,
被暗处的蝙蝠看透并嘲笑。
我指着塔罗牌,指向一种布局,
那些患急症的星辰,
带着疼痛的关节爬行在纸片上,
今天带着醉眼被赶出蜂巢,
便依次遭遇了烈日、厄运和我。
我把说过的话一一罗列,
涂上鱼子酱,野生的泉水和月光,
贴上一个晚归者的额头,
他便收起视觉,从迷途走向坟墓。
而不悔的女子,她无从知晓。
她坐在关于我的祈祷里,
被一个柔软的十字灌满内心。
(55)《捕捉风中灯花》
——和嫦娥不悔《今夜,远方有风吹来》
一个女人降落在湖面的云里,
夜幕降临,所有细波里长出火焰。
一棵榕树的影子被搓成灯芯,
对着幻月一般的光,
我们在水下用鱼的嘴唇交谈。
远方的风,在月圆之夜寿终正寝,
鲤鱼尾的仙子们,在金龟子的光里哭着,
把它葬在众湖之上。
一串发光藻是漂泊的墓碑,
她厌弃的形体在那里长出雾霭,
被交织的彩云山花嫉妒。
火焰里生出乌鸦,乌鸦化作大片的烛光,
在灯花里,你一滴清泪,
化解掉西边泛滥的暖影。
在夜水质的中央,我拴好马,
带你重蹈多年前的覆辙。
(56)《女神卡卡初长成》
——和秋水望天《当我遇上穿保罗的牛仔》
橱窗上,她红唇的倒影是深冬的玫瑰。
有些日子,走在斑驳的东区,
她的旧鞋受到寒潮和污水的欺凌。
顺着轨道向西,与含混的太阳擦肩而过。
一堆堆华丽的价签,像刀片擦过她的脸。
雾中有马车驶近,有人喊道:
“保罗王子驾到,闪开!”
来不及躲闪的她,身上挨了一鞭子,
她在积雪中缓缓站起,
眼中,罂粟的种子结出魔鬼之翼。
十年之后,她将用香氛大行杀戮。
水晶里采出的光,被虔诚的DJ,
小心翼翼贴成她的美瞳。
在歌声之上色影之上,
她一挥玉手,为时尚和价格定义。
有人问道:您是否有时间接见保罗王子?
她说:不。
她顺便说:烧掉全城的普拉达。
(57)《覆辙走上一千遍,便成了通途》
——和嫦娥不悔《情愿,重蹈多年前的覆辙》
那些关于覆辙的情节,
一直像马厩里灰色的鸽子。
在压抑的光线里,它们低飞,
让一壶煮着的咖啡,
长出桂皮和姜的味道。
炉边的人给浓烟找到往南的出口,
给那些被熬化的谬误,
找一只手臂,像鸟一样住下,
以便若干年后,死亡打开他的身体时,
它会在露水风干前逃走,
衔一颗蚕豆,落上一个女人的桌布。
吱吱呀呀,她纺的月色逐渐成型,
挂在风中的一片,
有咖啡的顽渍和桂皮的残味。
哭到呕出心中所有的墨,
她躺在那里,像一枝凋零的玫瑰,
而泼墨的织锦之上,
逐渐显现出他们的名字。
(58)《名讳》
——和秋水望天《做自己的自己》
你比战乱或者饥荒蔓延得更快,
在我失眠,喝完一杯清水之前,
你带着烧成灰的月光,潜入我杯中,
一些黑色的墨迹,整齐勾勒出我的脏腑,
和一些对世界未知的奥秘。
我用一些名词称呼你,比如“雪暴”,
一场深入气候记录的迷乱,在无疆的时光里,
无数的物种推翻他们自身,
建立城垛,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看到他们面孔的人,羞涩或者惧怕地
迅速低下头。
又或者称你为“后天”,纯白的挂历里,
无数的玉颜被我掠过。
我的指头,没有句读,不停顿。
一生只被一个影子归附,
把它如蝴蝶举过头顶,
然后用各种名字喂养它。
她娇嗔,她倩笑,躲在镜子里,
谎称不认识自己。
(59)《东逝水》
——和清荷铃子《听到流水》
在云走向田野的脚步中,
静默的人暗示过静默的复归。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
他们不想提起茶叶中抽出的碱,
不愿提起一种珍珠色的光泽,
被童年千里驱遣而来,
钻入越来越沉的枕头,
解开他们在夜晚塞入的冰。
他们像一道宽宏大量的阅读题,
挂在投影屏上,
一些与他们的当年同龄的眼睛,
看到的是达芬奇的《人体比例图》,
或者一张充满分子张力的水面。
虹彩在这里,如烟蒂,
被静静掐灭。
有一个孩子读到关于月光的词条,
夜里,他从被窝跃向这沟渠,
被独木舟载着,拨开生活的水雾,
从他们暗示过的、词语的间隙穿过,
每一分钟都更加接近于海。
(60)《玫瑰,旅程的窗里有你倾国之貌》
——和嫦娥不悔《玫瑰路上没有通途》
你提起旅行箱说:玫瑰路上没有通途。
此时,你黑眸中的隧道里,
一种墨绿正试图开启圆形的大门。
人们走过的铺路砖像灰背的扑克,
那些待被翻开的图案,
藏着玫瑰的毒,坚贞和妩媚。
举头三尺是不可触碰的空间,
低头三尺,前人的覆辙被洒水洗净,
那些曾路过的两栖动物的指纹,
被有指向的矛和树枝刺中,
陷入动荡,日夜被汽笛和影子左右,
有时被卷入恋情,有时又关进低迷。
你和他们一起,交谈、饮食。
但整些一掠而过的车窗里,
你的脸是唯一的画面:
玫红、一抹微涩的怅然,浅绿的晨露。
你路过之后,所有荆棘放下它们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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