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山中来

佟才录

                他从山中来
                     佟才录
        每年我们同城的几个大学同学都要聚一次。那个中午，班长六一打来电话：“今晚同学聚会，老地方。”我狐疑着问：“不是刚聚过吗，怎么还聚？我恐怕……”不待我说完，六一截过话茬：“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来，今晚有远方的‘贵宾’。”
        晚8点，我准时来到老地方。平素一起聚会的同学都到齐了。瓶子问我：“鹿儿，今晚的神秘‘贵宾’是谁啊？”
        正说笑着，六一进了包房，拍了一下巴掌，说：“大家安静下，欢迎贵宾闪亮登场。”话音刚落，门开了。
        我们所有在场的大学同学几乎异口同声：“原来是你——方存远！”
        这个消失在我们视线近20年的大学同学方存远，就像电脑硬盘里丢失的数据，经过恢复软件的恢复，一下子又鲜活地跳入每个人脑海中。
        方存远家在偏远的大山里，经过十二年的寒窗苦读，考进了几百公里外的省城师范大学。第一天来报到时，他除了像其他从农村来的大学生一样背上背着简单的行李外，一只手上竟然别具一格地拎着一袋玉米饼子。事后，我们才知道，那是他带在火车上吃的干粮，可能由于第一次走出大山奔赴繁华似锦的省城，他兴奋异常，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竟然不觉得怎么饿，又舍不得扔掉，就带到学校里来了。这一袋玉米饼子，从此让我们深深地记住了从大山深处走来的农村大学生方存远。
        但让我们深深记住方存远的并不单单是他带着玉米饼子上大学的这件事，还有另一件事更让我们对他难以忘怀。
        方存远学习刻苦，成绩优异，不仅当选了校学生会主席，还经常在校报上发表散文和小说。某年元旦晚会，他以一首《兰花草》，更是倾倒女同学无数。大三的时候，方存远的又一个春天来了——他恋爱了。恋爱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值得大惊小怪的是方存远的女朋友竟然是我们师大数学系的系花丁婷婷。丁婷婷不仅人美如花，家庭背景更是斑斓绚丽——老爸是省城某局的局长，老妈是市党报的总编。那时我们班里的男生都嫉妒死了这个从山里来的穷小子了。方存远与丁婷婷花前月下，在师大校园的玫瑰园里，不知留下了多少甜蜜、幸福的倩影。我们也仿佛已然看到方存远与丁婷婷的爱情开花结果的繁茂胜景。
        可让大家跌破眼镜的是，毕业前夕，方存远竟与丁婷婷分手了。分手是方存远先提出来的。丁婷婷托她父亲为方存远在市政府谋得了一个前景广阔的职位，要方存远留在省城。可方存远对丁婷婷说，我不能留在省城，我们那地方太穷了，山里的孩子需要受教育，可没有老师愿意到那里去教学，师资匮乏。我来上大学之前，是和我父亲立过“军令状”的，我答应过我父亲，大学毕业后一定回到家乡中学教书。方存远的父亲是那所山乡中学的校长。
        就这样，方存远悄悄地走了，没有和任何人道别，包括丁婷婷。他这一走就是20年，和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联系。这次他来省城是参加全省十佳教师颁奖大会的，恰巧班长六一是这次颁奖大会的嘉宾主持之一。
        其实这20年来，方存远一直驻在我们每个同学的心里，难以忘记。而让我更加难以忘记方存远的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当年相貌平平的我曾痴痴地暗恋着方同学，却没敢把那个“爱”字说出口。
作者通联：（150331）哈尔滨市道外区永源镇振兴街兴海小区2号楼1单元301室    佟才录    收

马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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