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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两年前,言言刚跳槽到这家公司,第一天上班就被其中的一个座位给雷到了:那个座位在靠窗的角落,整张桌子全是高高低低的文件(或者废纸),上面压着茶杯夹子打孔机之类的重物。文件夹有倒着的有竖着的,电话线是纠结成团的,地上更夸张,各种样衣或摊着或揉着,还横七竖八有8只鞋子------为什么说它是8只鞋子,因为3双根据目测是可以配起来的,另外两只一只是凉鞋一只是布鞋,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
一开始言言人生地不熟的也只是在心底奇怪了一下, 没有开口问,不到一周,也没等言言问人家,这个座位的主人就出现了:质检沈师傅。一个看着满普通的满正常的中年男人。
在沈师傅呆在办公室的那段时间,言言更被雷到了-----
每天沈师傅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人,言言所在公司其实是个很小的德国驻杭州的办事处,早上上班规定9:30,一般大家都到近10点才陆续会到。但是沈师傅一般8点就到。原因不是因为他是工作狂,而是因为:按他的原话:“我这里的文件每张纸都太重要了,我怕扫地的阿姨会把他们搞掉,也怕她把我的位置弄乱,到时候找不到东西。”
言言心想,你这样的位置已经乱到无可更乱的地步,阿姨即使想把你搞乱,估计还不如保持原状更乱。又想,你做质检的,常常要出差,出差又怎么办呢?后来又一想,原来之前看到的纸上的重物,大概就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文件用的。不由莞尔。
然后,他又让言言惊到了,他打起电话来,不论英语还是普通话还是粤语还是他的家乡话,都可以打到半个多小时,一边打电话,一边不停地吐痰,吐痰是瞄准大概2米开外的纸篓吐的,偶尔吐在外面,他会用鞋子踩掉,偶尔吐在纸篓的侧边,他就由着那痰半挂着到干掉了。
后来和同事熟悉了,焦儿,Lily,Susuan,爱玛甚至经理万先生,都当他是笑话一样讲他:每次中午靠在桌子上午休,他都会流很长的口水,起来还不擦,呲一声把半挂的口水吸嘴巴吃掉,说这是人的元气不可乱吐;可是每次翻资料,必定用口水沾着翻,却忘记了口水是元气这回事儿了;每次公司聚餐,如果喝酒,必定喝到醉……
这样的一个人,言言在最初的几个月总想,为什么他能在公司呆那么久,据说已经快6年了。这样问起,大家就说到他的工作能力,居然是人人称赞:曾经在毛里求斯的服装厂做过技工和管理,会非常流利的英语和还不错的法语,也在深圳工作过,会很棒的粤语,能够制版,又肯吃苦,请他督查的服装,从来没有一批出过问题,而且待人和善,能帮忙的事情,他从来不推诿,只要和他说,他都很用心地记在心里,帮你做好。
再后来言言也感觉到了——有次沈师傅出差在外,打电话过来叫言言帮他在他的桌子上找份文件,电话里他说:在左手边第二刀横着的文件内,上面数下去第18页——果然就是在那里。能在那么乱的桌子上那么精确地记得那个位置,实在让人佩服。再有一次,言言手上的业务出点小岔子,也是沈师傅熬了个通宵,帮她解决了。
言言心下感慨:老板请人,看来还是不太会错的。
可是人的两面性,在沈师傅身上组合的实在太奇妙了,以至于每每言言看到他,都会在脑海里想起那句话 :人间无处不极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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