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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巴芒 于 2011-12-3 10:03 编辑
最近读雪馨的诗歌,有一个越来突出的印象,她在诗中时不时会透出一种恬适感,在恬适时不经意地渗透出诗意来。恬适感之于诗歌,是一种气象,一种境界;而恬适的诗意于人,则是一种心怀,一种睿智。
就这首《一个人的水月空禅心》而言,起句有隐隐恬适的禅意。“一个人,与月相惜”,一个与月相惜之人,必有空明之心;有空明之心之人,必与明月相映照;心之空明更甚于月。短短七字,凭一个“惜”字点睛,激起一片空明禅意,传达内心的冥深玄机。“且听风吟”,“点燃今世积攒的落红”,此句读罢,不知为何,我忽地会想起柳三怪的“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一句词来,只是,柳永写尽的是离人分别的痛苦,雪馨透露的似乎是看尽世事的豁达。诗者,天地之心也;诗人者,必有至真之性,至悯之情,至旷之怀,悟此三味,则如曹丕之炉鸣送葬、子猷之雪夜回舟,诗歌的境界也就自然高妙了。于是,很自然地,“在渺渺淡烟里,退去这一生的色彩”,“剩洁净,于阡陌之外”,繁华如梦,名利如烟,唯有诗心得以延续,本真得以永恒。单单几句,即已表达出诗者云淡风轻的素雅心境、安详的、淡远的、恬适的人生态度。“褪去色彩”的“洁净”和“惜月”相呼应,点笔精心而不露雕琢痕迹,作者遣词造句之功力已可见一斑。
可是,我们的生活中总会有无数的“可是”。“饮。半盏碎香,半盏清露/醉意还是无法回避”,我无法妄自揣测诗者的“碎香”和“清露”本为轻新灵物,却为何变得如此深重,以至于成为无法回避的醉意,当然也无法排遣!是离愁?是追忆?无从得知。当然,我还可以做出这样的解读,“醉意还是无法回避/旧时的码头。。。”,这样的话,诗意又有了另外一种味道,这就不是深重了,是甜蜜的感怀了。碎的是月影,香的是无数美好的回忆,那些人和事当如清露一般清凉透彻,弥久而新。“旧时的渡口,重返时的码头/在同一条河里”,写景言情,含蓄委婉,而又做到了情景交融、虚实相间,把人带入一个幽深意境很难出来。只是,这真的是同一条河吗?圣人说“逝者如斯乎”,希腊哲人赫拉克利特也说“人不能同时两次踏入同一条河”。于是,我们也是能随诗者在光阴的河流中“左顾,右盼”,寻找一些看似生生不息的记忆了。
“遥相寄,潮起潮落又一朝”,无论怎样“折叠”,“梦”也折不出“飞翔的翅膀”,只能“叹一声长夜”,让“一些温柔,一些薄凉/潺潺地,从星空落下来”,这些文字,字字是心灵的颤动,自性的流淌;这些凝神而来的美好情趣,似已和夜开的明月取得默契,达到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境界。进入这些词句深处,恍惚中已是梵音袅袅,星雨漫天,真美!而一句“这一轮水月,注定是挥不去的南柯”!戛然而止,把我们生生从梦幻拉了回来,这才想起了这诗的题目---一个人的水月空禅心!最开始我还挺纳闷的,以为是作者把题目多打了一字,全诗读完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禅本为空,空上加空,负负得正,空空为实,水月本如镜花,本如南柯,却也挥之不去,奈何!我只能说,诗意这东西,本为灵性的积淀,弥足珍贵;心血所赠,若心灵不通,谁又能得到其中所语?
只是,这恬适的诗意,如“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即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无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苏轼语),如能达此境界,诗歌精灵幻化的美感对象,进入诗歌的禅意,天地方能无限宽广。
附:一个人的水月空禅心
文/雪馨
一个人,与月相惜。且听风吟
点燃今世积攒的落红
在渺渺淡烟里,退去这一生的色彩
剩洁净,于阡陌之外
饮。半盏碎香,半盏清露
醉意还是无法回避
旧时的渡口,重返时的码头
在同一条河里
左顾。右盼
遥相寄,潮起潮落又一朝
折了多次的梦,还是折不出飞翔的翅膀
叹一声长夜
一些温柔,一些薄凉
潺潺地,从星空落下来
这一轮水月,注定是挥不去的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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